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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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听得石门轰响,地室洞开。萧宁远右手剧烈一颤,黑子在手下顿时裂成两半。杜长卿已收回眼来,淡淡道:“那个人出来了。”

        但见得狂风之中,已出现了一条修长的人影,身形看似单薄,一袭雪锦在风中不住飘摇,手中还居然撑了一把淡青色的油骨伞,任凭风狂雨虐,纹丝不动。那张从来清冷的面孔,往唐营方向淡淡抬了抬眼皮,眼光便掠了开去。那战神伸出的右手下,风沙打了个旋,犹如灵蛇一般,在他身侧绕了几圈,雷电声在高空闷闷传来,那声音无端和蔼了起来,俯瞰着他道:“年轻人,你真是好胆量。你可算是本尊所遇到的最难缠的凡人了,不过,你虽然和本尊作对,但你救了褒曼,本尊也自然恢复,而且,还比她更快地恢复了能量。这个,却是你所料未及的吧?”

        容华嘴角一勾,似笑非笑道:“世上奇奇怪怪的事多了去了,却没有动辄自封神明的。不过容华一不信神,二不拜佛,三不惧死,对于地狱,也来去得多了。所以你这套天花乱坠,大可不必在我眼前自取其辱。明白告诉你,人我是不给的,非但是你,谁来都不要妄想。”

        杜长卿额头青筋暴跳了下,好容易才平息了下去。艮卜冷笑着斜眼打量于他,那战神已大笑道:“无知者往往无畏,不过,年轻人,本尊偏偏欣赏你这份胆色。本尊要向你引见一位故交,想必你见了她后,自然会明白很多。”手向后轻轻一挥。

        远远拖过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已经看不清人形,皮开肉绽,身上根本没有半块完好的肌肤,到处都是鞭痕,烙印,以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翻开来的伤痕,连乳房都有一侧被完全剜去,只剩下可怕的血洞,一路架上高台,所经之处,留下一条长长的红黑印痕。杜少华别转头不忍再看,连楚天行都长吁了一口气。欧阳霏低低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艮卜蹲下身来,狞笑着将那女子的下巴扭上来,但见面上到处都是青肿,一侧眼睛更是血红,哪里分得清楚本来面目?但听他啧啧道:“你们梁家的女子,脸蛋不怎么样,功夫也乏善可陈,但居然怎么花样都能玩,要说起来,倒是那个地方还别有一番滋味,都是兄弟们太粗鲁了,要是我,还不太舍得。”指甲似无意间倏地滑过她眼角,便见她嘴角抖瑟着,张开嘴巴,似乎想要呼痛,但只吐出几个极暗哑的发音。艮卜猛力甩了她一巴掌,嘲道:“舌头都断成两截了,还想说什么来?”

        容华挺秀的眉宇剧烈跳动了下,双眼冷冽彻骨,不过少顷,眉目已缓缓展开,声音一成不变,淡淡道:“世间的女子多的是,你若不怕报应不爽,大可再下痛手。容华从来不爱多管闲事,七情六欲,亦已断绝。虽然容华出自文明之邦,不大领教这种茹毛饮血的功夫,但容华还自恃略有几分胆色,阁下若不信,大可将她一掌劈碎,试看我可会有一丝动容?”

        艮卜面色骤变,手指喀喀响了几响,险些扭过那女子的头颈,长舒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抑下来。谁知道,本来看似奄奄一息的女子,猛然圆瞪起双眼,死死盯着下方,突地挣脱了他的掌控,便要从高台向着他直冲而下。艮卜连抓了几把才将她按定,不觉怒道:“这疯婆子,要死都还不让人省心。师尊,反正这人是个针插不入,水泼不尽,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疯子,又何必再跟他废话,直接毁了他的机关,看他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杜长卿叹息道:“此人倒是个角色,只可惜———”萧宁远凤眼微眯,笑容和煦,声音却斩钉截铁,带着出鞘的锐利,徐徐道:“非我族类,此心必诛。”

        那战神中指轻轻一弹,风沙骤起。半空中已有雷霆隐隐在云间鸣响,他端坐在那里,真有如一位神砥,俯瞰众生,轻笑道:“年轻人,月宫中,你是见识过我和葆曼的超能力的,居然还敢插手我和她之间,简直有些令我佩服。不过,你的能力,我很赏识,你的胆量,我也很赞叹。年轻人,你的过往我都明白,故园虽好,已非你能归之处,而我寒霜王朝,却从来不拘一格,量才启用。本尊座下魔君之位,至今空悬,本来是不可能授予一个凡人的,但我欣赏你的才干,愿意破格。葆曼虽然是天人,但可惜她懵懂不知应用,就算你跟她再怎般阴阳调和,也无法从中得惠。但只要你跟随于我,便可与他们一样,窥得天地大义,永享长生,你看如何?”

        红娘使劲眨了眨眼睛,向那容华多看了好几眼。杜长卿执白的手猛地抖了下。楚天行座椅,蓦地剧烈一颤,随即段段碎裂。他咬牙切齿,低低骂了声:“禽兽!”起身欲走,又是不舍,踌躇半晌,气鼓鼓将下摆一掀,席地便坐。萧宁远面色丝毫未动,看那容华微微欠身,朗声道:“多谢抬爱,然则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容华从来看得极淡,也不欲强求。久仰寒霜王朝的战神神通恢阔,法力无边,容华乃井底之蛙,极愿借尊主霹雳之威,一识风雷地狱,若能借此移鼎换炉,倒省却数载修炼之功,不知尊主意下如何?”

        一道紫色闪电哗啦一声,直击在容华身前,贴着他的乌履,在地上划下深达数尺的长长一条沟壑。此人手中的油布伞稳稳当当,笼在自己顶上,淡红色的唇几乎是有些轻蔑地微微一抿。红娘叹息道:“若不是他逼着我说那番话,我简直想鼓掌了。”

        却听欧阳霏大声喝彩道:“好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既然是我大唐好男儿,为何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将前尘往事通通搁下,携手抗敌呢!”

        单君逸漠然坐在那里,头也未抬,轻轻吐了两个字:“做梦!”已听容华轻笑道:“天上地下,容华只认一个主宰,那就是容华自己,大唐于我何干?飞将军,你在大唐,从来所向披靡,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女帝,谁都不能叫你折节,雷霆手段,铁石心肠,据说惟独有个例外,那便是你的妻主,慕容家这位楚楚姑娘,果然是天香国色,我见犹怜。所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梁家固然是满门葬送,你却一样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从此只能与你最珍视的人天人永隔,纵然昼夜更替,亦无重逢之日。却不知将军府,还容不容得下你这样的正夫?”

        杜长卿手中白子,化作一堆齑粉,从他指缝间簌簌掉落下来。单君逸冷冷道:“尝将冷眼观螃蟹,看尔横行到几时?!此人冥顽不灵,大哥,爱才也要看是什么时候,像这种余孽,沽恶不浚,死不足惜!”

        作者有话要说:虫子先捉了

        天雷震(三)

        风越发凌厉得紧了。乌云堆满了整个天际,黄沙犹如一浪高过一浪,呼吸之间,都是满满的沙尘。然则四面飞舞的沙土,到了杜长卿几人前面,便犹如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怎么都穿透不过去。萧宁远看似极闲散地端坐在那里,斟茶自饮,宽袖大袍,别有一番潇洒,但自他的足际,慢慢扩散来开一圈涟漪般的纹路,欧阳霏伸长脖子看了看,嘶了口冷气。

        那声音沉沉响起,犹如利刃在石面上反复磨刮,听得人觉得毛骨悚然,语调倒是平平的,冷冷道:“你以为我顾忌什么?无非这里也曾是我的城池,原不想就这么毁了……………………但是,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也不会在乎!”黑袍慢慢涨了起来,鼓成一个圆球大小,顶面有很多细小的凹凸不时更替着,隐隐觉得其上有什么如波浪般涌动着,一阵快过一阵。

        本来半空中不时闪过的紫色闪电,犹如慢慢张开的千年枯藤,狰狞地在空中伸展开去,其上密密伸出很多细小的须触,迎风便长。不多时,空中已被纵横交错的电痕完全分割包围,望去犹如一个被蜘蛛网紧紧捆缚住的巨人,还在不断扑腾着,试图从中挣脱出来。飞沙走石间,不时响过一道道电光,整个天空支离破碎,仿佛随时都要坍塌下来一般。纵然是烈风骑,都不免头皮发麻。

        (bp;本来在那战神手下盘旋的漩涡,猛然扩大开来,犹如一条巨蟒般,倏地钻入地下。几乎就在同一刹那,所有在地上的城堡,都犹如不堪重负的老人般,发出沙哑的颤呼声,一座连着一座,犹如骨牌般倒坍了了开去,扬起漫天的尘埃。然则什么,都沾染不上那个人的素袍半分。他本来就苍白的面孔,看上去宛如透明,犹如最精美的琉璃,最剔透的美玉,执伞站在一大片正在迅速坍塌的废墟前,末世般的景象,反倒更衬托了他风姿的优美,白皙的修长脖颈天鹅般微曲着,整个人犹如冉冉盛开的菡萏,临水照影,说不出的淡雅,嘴角还带点若有若无的嘲弄,轻笑道:“果然有趣。”

        艮卜眼风已将他凌迟了数遍,那战神的黄金面具,亦微微颤栗了下,显然是怒到了极点,金属的手腕猛地一转,但听地下轰然发出一声巨响,不过须臾工夫,地面上已形成了两条巨大的土柱,不住向底下高速旋转。四周的砂土都被飞速抛洒下去,已经能看到土柱数十丈底下渐渐有石板显露出来。地面都不住震颤着,只听得无数细碎的咯吱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分明是是底下的岩石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压力,一线线碎裂开来。

        杜少华满面惶急之色,连楚天行都紧张地弹跳了起来。容华水墨画般的修长眉宇微微跳了跳,浅浅的笑容便在他清冷的面上舒展了开来,纵然是笑,却毫无温度,犹如寒冬里结出的霜花,只冷得人发颤。红娘生生打了个寒噤,突听得底下猛地霹雳般数声炸响,吓得她花容变色,急急道:“欧阳姑娘,你眼神好,你且看看,小姐出来没有?”

        就在这时,两条土柱中间,猛然飞起了无数块巨大的岩石,借着高速的风力,犹如一把把硕大的利刃,轰然直击在西北面的高台之上。粗壮的台柱轰隆一声,从中便折,眼看要坍倒下去,却不知为何,颤巍巍一截接在另一截上,似乎一线风便能将它吹倒,但偏偏就是不倒。艮卜面上都有点变色,战神伸出的金属手掌在空中顿了下,淡淡道:“我倒是小看你了。能反借我的风力,本尊实在好奇,你待怎生抗我的天雷?”

        一声惊天动地的惊雷,蓦地在半空中响了起来,开始还是闷闷的,后来越来越重,犹如远古神兽的嘶吼,响彻天地,只震得所有人耳皮发麻。半空中的电光明了又暗,暗了又明,重重交叠起来,仿佛只在一刹那,便有一个巨大的火球蓦地在空中形成,轰隆一声,直直从土柱形成的孔洞间钻了下去。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火光一闪而没,整个地面都强烈地抖动了下。杜长卿腰际鱼佩剧烈颤动了下,红娘刚要哭喊,忽然想起了什么,擦了擦眼角,向容华望去,却见他瘦仞的身躯亦跟着震动了下,苍白的面上泛起了些许潮红,使他多了几分生气,举袖掩着嘴角,声音有些沙哑,更多的却是嘲讽,道:“不过如此!”

        艮卜方待开口,却见巨雷犹如泥牛入海,地下渐渐平静,不见半点异像,不觉呆了呆。那战神亦侧了侧面具,已听容华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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