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A -A

        楚楚面上顿生晕红,板了面孔道:“我怎么知道?我一直昏昏沉沉的,你问我,我却又问何人?”侧头一看,只见欧阳霏右袖破败不堪,直露出蜜色的肘部,不由奇道:“欧阳姐姐,你跟何人动手了,为何如此狼狈?”

        欧阳霏拖了张黄花梨绣墩坐定,拍了自己的腿道:“还不就是你那脾气刁钻的修罗门主?不知他撞了什么邪,非要跟一张椅子过不去。”

        楚楚奇道:“椅子?”蓦地想到了什么,面红耳赤,急急垂下头去。欧阳霏尤自愤愤道:“你在昏迷着,我和宁远去查看地宫,他也跟在后头。要说这地宫嘛,果真是富丽堂皇,美不胜收,我一直担心军费,这下可有着落了。要说那张椅子,可真是价值连城,椅身都是象牙所制,手工之精湛就不必说了,就是扶手略微多了点,也太宽了些,未免不够实用,但以顶级的红珊瑚束腰,梅花纹都以龙眼大的黑东珠和各色宝石嵌就,该值多少银子,他居然说砍就砍,你说我怎么舍得?谁知道,他说翻脸就翻脸,见我拦着,竟然对我动手,要不是宁远挡了他几下,说不定我今日就回不来了!”说罢,还使劲抽噎了几声。

        楚楚连耳朵俱已通红,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碧落好奇道:“最后那椅子怎么了?”

        慕容珏拍了自己的胸膛道:“少爷我拿走了!我看他们抢得这么厉害,就出来做个冰人,将那祸患之物收了过去。姐姐,你不知道,五姐夫真有点邪门,他竟然说我拿那椅子没用。难道我没坐过椅子吗,真正可笑!”

        楚楚含糊嗯了几声,头只差要钻入衾中。慕容珏哼了几声,才向欧阳霏道:“再说了,这椅子虽然名贵,对地宫中的藏宝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姐姐,那姑获城真是你前世的居所吗,里面真是琳琅满目,打开库门,哇,我看得眼睛都差点发直,那么多稀世奇珍,宝石都是大颗的,这么好的成色,我说就连何爹爹也未曾见过。你这趟走得太值了,这下,下下辈子都不用担心了!”

        楚楚总算恢复了点面色,望了欧阳霏道:“这么快就找到库房的密匙了?”碧落连咳了几声,欧阳霏搔搔头道:“碧落,你那些姑爷,简直跟防贼一样,人都已经死了,连实话都不能说一句吗?”瞧了瞧楚楚的面色,低声道:“我们进了宫室,就看到案上端端正正,放了一封信。打开来,却是一张地宫图纸和一把有些年头的匕首。匕首柄已被旋开,里面就插着密匙。”

        楚楚面色雪白,身子便是剧烈一颤,好在碧落一把扶住,才没有撞到床柱上,喃喃道:“他果然早就知道………………………”泪盈于睫,望向欧阳霏。后者目中悲悯之色尽露,看着她,柔声道:“里面并没有什么信笺,只有信封上写了三个字:与妻书。我们怕你瞧了伤心,已经烧了。”

        楚楚死死垂下头去,萱草灵芝纹上都是漾开的泪滴。碧落嗔怪地瞟了欧阳霏一眼,后者亦有些歉意,沉声道:“即便他做过什么,若不是他在,我们只怕根本对付不了战神。如今人已去了,功罪相抵,还是给他个公道吧。楚楚,他待你总算还是不错,人总要向前看,已经发生的事,都已不可改变。你且放下心结,将恩怨都忘了罢。”

        忽听门外一阵喧哗,啪地一声,分明是什么碎在了地上。便听红娘惊叫道:“石康,你走路不长眼睛吗?莽莽撞撞成这个样子。三姑爷熬了一天一夜的安神汤,就这么毁了!”

        石康气息未匀,声音焦虑,道:“红娘姐,你行个方便,让我进去见见夫人吧!”脚步凝重,已踏在帘外。

        只听嗤地一声,似乎是衣帛撕裂之声,然后便是沉寂。少顷,才听红娘声音有些不稳,道:“石统领,不是我不肯通融,你知道小姐从地宫回来后,一直神思恍惚,晚上还做噩梦,姑爷们都不敢来惊扰她。反正忘机长老已解了姑爷们身上的情虫之毒,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一个料峭的声音蓦地插了进来,冷冷道:“红娘说的正是,石康,你来此事作甚?还不与我回去。”接着便是一阵捂住的压抑咳嗽声。红娘声音大为不忍,道:“二姑爷,且当心你这身子,莫再咳血了。不如我去瞧瞧小姐起了没有,若是醒了,姑爷便进去和小姐说两句体己话罢。”

        欧阳霏向慕容珏使了眼色,正准备开溜。突听单君逸淡淡道:“不必了,我没什么想说的。”但听得拐声笃笃,竟是向远处去了。

        碧落伸长了脖子去看,又瞧瞧楚楚的面色,暗地里叹息了一声。楚楚已平静地抬起头来,声音略哑,朗声道:“君逸,你我夫妻一场,就算山穷水尽,也不至于连句话也没有。到底在沙漠里发生了什么,使你要绕着我走?”

        门外是一片沉默,半晌,才听单君逸涩声道:“休书我已收下,改日我便启程,自神仙居离开。既是石康自作主张,我便在此与你说一声。”

        楚楚目中已有怒色,方待开口,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死死咬住下唇,背转身去。只听单君逸沉声道:“既如此,别后…………………珍重!”最后两字说得艰辛无比,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只听笃声空洞,脚步凝沉,慢慢远去。

        碧落张口要唤,被楚楚一把掐住了手腕,只得住了脚步。突听水晶珠哗啦散落开来,却是石康抢步入内,啪地半跪下来,头抵在地,沉声道:“夫人,小的虽不知道在姑获城发生了什么,但云霓确是死于少主的浮屠指下,且死时根本也未有身孕。夫人,少主纵然千错万错,对夫人总是一片赤诚。他眼下只有一口气在,若是离了夫人,只怕都无法活着走到长安。夫人,你就开口留留他吧!”说到后来,声音都已哽咽。

        楚楚愕然道:“到底出了何事,令他要这般伤己伤人?”突听单君逸声音远远传来,厉声道:“石康,你再在那里信口开河,单家便没有你这个人!”

        石康咬牙跪地,一动不动。楚楚瞧了瞧门外,突然展颜一笑,柔声道:“石康,你莫怕他,他从来就是这般脾气,你跟了他多年,自然知根知底。碧落,你扶我起来,我也不怕丢脸,赖着他问上一问,也就是了。”

        石康面色稍缓,听得后句,不由一阵哆嗦。却听一人冷笑道:“他根本心怀鬼胎,哪里敢让你问呢?若不是他,我们怎会如此狼狈,一路被人追杀?我听了你的话,舍出命来护他,宁远为救他部属,强闯沙暴,九死一生,结果救回来的却是煞星。他竟让魔蜮教在半路设伏,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为救他性命,险些毒发身亡,若非涵真动用涅磐大法,我们都已埋于那黄沙之下,尸骨难全。宁远叫我们相信他,我便信了,还跟着他走,谁知道,这一走便走到了地宫里,险些………………”秀美的面上蓦地一红,欲言又止,连瞪了地上的石康几眼,才接过碧落的手,将楚楚扶了过来,替她披上云雁纹锦披风。

        楚楚倒吸了口冷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惊道:“涅磐大法?涵真究竟如何了,现在哪里?”已听张涵真声音清平,淡淡道:“我并无事。”天青衣角一闪,他已从门外移步走了进来,一手便搭过来按楚楚的脉络,半晌才松了口气,展颜笑道:“果然无碍了。”楚天行凉凉道:“事倒是没有,就是功力全废,要从头再来就是了。若非如此,那道义真人会巴巴赶到这里来吗?”

        楚楚惊呼一声,拎过张涵真便去试脉,面色惨然,道:“涵真,我竟误你至此!”眼圈都已红了。后者笑道:“劫后重生,便是大幸,功力何足轻重,最多不当武当掌门,也就是了。”突然连看了她好几眼,面色极为紧张,犹豫了半晌,凑近小声道:“楚楚,你不会嫌我没用吧。”

        欧阳霏与碧落噗嗤笑出声来,楚楚嗔道:“平日里酸也就罢了,怎么如今竟像个呆子!”一指点在他额上。面上本已带笑,突又蹙紧了眉头,缩回手来,按了额头道:“你说君逸………………………”

        张涵真连连向楚天行使眼色,道:“其中定有误会,怎能怪得二哥?”楚天行哼道:“这事明摆着,若非他与那妖女有私,怎会这般轻易便上了圈套?事后杀人灭口,又有什么稀奇?敢做就要敢认,光做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楚楚喝道:“天行!”突听拐声急促,单君逸冰寒的声音已在门口响起:“不错,我就是与她暗通款曲,还同床共枕,那又如何?”

        石康急得满头大汗,高叫道:“少主!”单君逸消瘦的身影已立在帘外,支在拐上,一步步走了进来,眼眶都深陷了下去,一双眼睛却如燃在火中,亮得有些妖异,犹如狼眼一般,面上是一片死灰,定定凝视着楚楚,挥手止住石康,重复道:“我身已污,行事亦是不堪,故而下堂求去,现今话已说明,夫人清楚否?”

        石康厉声道:“少主,你为何要将自己往死里逼?”楚天行冷笑了声,刚要开口,楚楚扫了他一眼,点头道:“君逸,我知道了。”

        单君逸浑身都颤抖了下,拐杖险些脱手而去。他死死将它支住,淡然到:“既如此,君逸告辞。”刚要转身,云锦袖口已被一双纤细小手抓住,只听她轻笑道:“你已经问过我了,我可还没问你呢。”

        他双手都痉挛了一下,似乎想向她伸过去,又死死握成了拳头,低头道:“夫人还待问什么?”谁知下颔已被一只手托了起来,对上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静静望着他,柔声道:“君逸,你我少年结发,患难与共。夫妻得以重圆,便是上天厚赐。归根结底,都是因我之故,若非我执意来此,你们也不会身陷囹圄?。只要性命得以保全,其他又算得什么,难道我会在乎?真要说污秽,我觉得自己最脏了,人家都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却三夫四侍,还……………………”摇头苦笑不已,神情颇为黯然,道:“其实都是我误了你们。或者,我死了倒干净了。”

        楚天行急道:“你胡扯些什么?呸呸呸,苍天明鉴,她不是这个意思。”欧阳霏击掌道:“妹妹果然通达,确是如此,妹夫不必耿耿于怀。”

        单君逸一把将她口捂住,立即又松开手去。楚楚扣住他的手腕,不容他放开,笑道:“我就知道,君逸的心一直在我身上。君逸,夫妻一场,何等不易,人道我左拥右抱,享尽天下艳福,却不知亦是何等辛苦。这条路好难走,我偏偏…………………”斜了眼楚天行,自嘲道:“还是一个生不出蛋的绝代佳人。”

        楚天行跺足道:“夫人,你待我好生不公,哎,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楚楚失笑道:“本来就是这么回事,虽然我觉得生孩子也是很恐怖的事,但不会生却又是一桩痛苦了。君逸,就算是我自私,你若待我如一,纵然前路满是荆棘,我亦甘之如饴。但如果移情别恋,我亦应有成人之美。我只问你一句,妾虽蠢笨,君心移否?”

        单君逸呆呆望着楚楚,身形已变成一座雕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石康叫道:“夫人,少主何尝还有心了,不是都在你肚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第一版主;http://12w.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推荐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