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跟韩叔告辞,他的目光忽然有些茫然,又有些哀伤,低声说:“十四年前也有这么个人,差不多也是你这年纪,那时他已经极为出色,可惜……藏起来也好,藏起来也很好。当初那么多人,那么多厉害的人物,最后留下来的就只剩……”
我知道自己不近人情,但还是冷声说:“韩叔,有些话当说不当说,您应该比我清楚。”
武侯府不是能随便说话的地方,我比谁都清楚。武侯府的下人有些是宫里拨来的,有些是其他府里送来的,所谓人言可畏,尤其是在天子脚下,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十四年前的事我并不是不知道,前丞相为天子平定藩王,最后却因为动乱而被推出去当替罪羔羊。他的门生多被牵连,施大将军幼子首当其冲,一时间朝野血流成河。
当时身在军中的施将军听闻噩耗,当场怒斥天子昏庸。
天子召而不回,跟众王血战七日,令藩王损失惨重,而他自己也因为心力交瘁,战死阵前。
那一桩桩都是极惨烈的,只不过跟我们武侯府没什么关系。武侯府从爹那一代起开始就不参与朝廷里的是是非非,而且当时我根本没出生。
韩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闭上眼,挥挥手逐我回内院。
这一来二去,费了我不少时间,等我换好衣服出门,天已经微微黑了。
出到门外我却诧异了,景桓的马车正静静地等在门外,暖风吹起车帘,隐隐看到那繁复的衣角。我瞪了守门的小二子一眼,他却委屈地说是景桓不让通报的。
景桓也看到了我,招呼道:“上来吧。”
我也不客气,利落地跳上马车,坐到了里面。此时元宝跟银两追了出来,手里拿着看起来极为名贵的礼盒,想必是娘叫他们拿出来的。
元宝是个大嘴巴,远远就喊:“公子呐,夫人说你一定会忘了,托我们拿出来的。”
银两狠狠地拉住他,朝车厢里行了个礼:“见过景王殿下。”
元宝这才发现我坐的不是侯府的马车,连忙道:“见过景王殿下。”
景桓笑着说:“你的下人倒知礼。”
我明明见他眼底寒光一闪,怎么又是这言笑晏晏的样子?心中疑惑,却只随□待:“元宝,把东西给我,你们回去跟娘复命吧。”
景桓手中的扇子一时开一时合,问道:“不知君闲准备送本王什么?”
我倒也不清楚,掂了掂才说:“别看这盒子漂亮,里头装的东西不值钱。前些日子我们家来了个江州陵县的亲戚,带了点陵县的土产来,娘想起淑妃娘娘也是陵县人,就给你留了点。就算殿下不喜欢吃,到时也能给娘娘带去一份。”
这话已经在我舌上转了好几回,自认是毫无破绽的。景桓的目光却看得我心慌,我眨眨眼,决定坦白:“我也是猜的,殿下要不要打开看看我猜得对不对?”
如果我真的欺他到底,景桓恐怕就要翻脸了,听我这么一说,他反而有些哭笑不得,不好再追根究底:“你们府上都是有心人,定然是这样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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