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从小到大冷言少语的孩子,平素里那清清冷冷无甚表情的黑眸,竟在此时流露出一股强烈的焚意,似是燃烧,似是内心激荡,似是无止境的惊惧。
同一时间,把米关揽进怀里的宇文妈妈已触到她滚烫的肌肤,“啊”的一声惊呼。
“别担心。”宇文爸爸立即握住妈妈的手,伸臂拦住宇文欢,“我来开车,你陪妈妈在后座照顾米关。”
宇文欢狂乱的眼神蓦地一静,点点头,迅速坐到后座。
时间分分秒秒,如煎如熬。
米关是在晚上九点钟醒来。
醒来后她注意到自己躺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床上,手背上打着点滴。床边围着的人都舒出一口气。
宇文妈妈当场就哭了起来,“米关,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要你搬回去你偏偏不愿意,自己却又不好好照顾自己,你这样还想不想让妈妈过安稳日子……”从乐乐十七岁把这个女孩带回家的那一天起,她待她就像待自己的孩子,逢人夸她时语气骄傲自豪,做错事时骂起她,却也是毫不留情。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米关喃喃。
宇文爸爸按住妈妈的手,向米关解释:“你晕倒在盥洗室,我们送你来医院,医生诊断你中暑以及患有慢性胃炎。”
“谢谢,谢谢。”她藏不住愧色,只能不住道歉。依稀是有记忆的。晚餐刚过,她察觉到胃里不舒服,进盥洗室,她对着马桶吐出了能吐的所有食物,翻涌而上的胃液还差点灼伤她的咽喉。吐完后她试着起身,结果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是妈妈粗心,妈妈早该注意到你脸色不好。”宇文妈妈又哭起来。
米关茫然地摇着头。她说不出话,满心浮动着又感动又愧疚的小小情绪。她似乎越来越轻易陷入这样的彷徨。她想让自己好起来,想让妈妈放心,可是一切总是不尽人意。
宇文爸爸偕同妈妈离开医院时已是凌晨时分。陪夜人宇文欢坐在病房的休息椅上,两手抄在衣袋里,神色冷冷的,长时间内似乎没有丝毫变动。
米关劝他回去休息,他只是淡淡摇头。
欢微垂着眼,苍白的脸就像是一块冰。米关认识他多年,直到和乐乐结婚后也没听他喊过她一声大嫂。对这个性情疏冷的小叔,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始终有几分畏意。
米关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她拉过棉被盖住脸,把自己丢进黑暗里。
时间静静滑过。
病床上的病号无声无息的,像不存在一样。欢猜她可能已睡着——这个曾叽叽喳喳一秒钟都不得安宁的丫头,只要她安静下来,身边的人都会吓一跳,不由自主地去想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宇文欢原以为这辈子没有什么可以止住小米关那可怕的聒噪,却没想到,乐乐的死竟能冲走一切。
如今,宇文家的每个人都活在想念里。
宇文欢想念的,是生命中那两张黄金般的笑颜,一张是乐乐的——他的笑容似乎可以在瞬间把全世界的阴霾统统消融。而十七岁的小米关,桃花再艳,春风再美也比不过她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