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然一笑,无比赞同逐月的观点:“难得你竟然说出句人话来,小扬醇厚的声音飘散开来,在簌簌落雪间轻快穿行,朝着那云霄,袅袅去了。
林老爷子说,琴是一种心境,最是能反映一个人的感情。无情无心,方能弹出那意境最广最深的调子。心乱之时,便莫要碰琴。
琴弦在手下崩断的一刻,我僵了僵,颓然倒在椅子上,闭了眼,轻叹。一曲《梅花三弄》被我弹成这样,果然还是心乱了。
抚了抚额,抬头,这才注意到,宁出尘竟立在门边上,白衣胜雪,静静地看着我。逐月回过神,笑道:“这是甚曲子?竟没听过……呃?主公,你何时来的?”
宁出尘看了逐月一眼,眉头轻蹙,脸色暗了几分,逐月识趣的闭了口。宁出尘挥挥手,将那逐月赶了出去。
心情忽的似是好了起来,低头轻笑,这下他的酒是没得喝了。
两人安静的吃了晚饭,又洗了澡。直至躺倒床上,宁出尘都未曾问我,何时会弹琴。只是他若真的问起,我亦只能沉默罢。
“今日可好?”我缩在被窝里,听着窗外簌簌的落雪声,靠着宁出尘,这几日没有休息好,这会儿身子竟乏得很,任由着宁出尘抱着,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玻叛鄞蝾?br/
“还好,我那‘岳父大人’好心要荐我去皇上身边作那风光无限的右侍书,我这会还等着宁丞相拿主意呢。”我懒懒的说着,感觉着宁出尘的大手一下一下抚着头发,煞是舒服,有种……被宠爱的感觉,很……陌生,亦很诱人。
宁出尘低笑,“可想去?”
我想了一会,慎重说道:“只是怕会给你添麻烦。”
“只说你想不想。”
“如若去了可以帮着你看着那皇帝吧?”
“你有几分把握?”宁出尘沉默了些许,才低声问道。我闻言睡意顿消,半起身,看向他,却被他拦在怀里,扯了被子盖了。“外面冷,别乱动。”
“形势不好了么?”我紧盯着宁出尘,他只是轻笑着靠近我,鼻尖几乎擦过我的唇,幽深的黑瞳里满是耀眼的光华,化成满满的笑意与温柔,缓缓的流到心里。我垂下眼,却被他抬起下巴。
“你可是担心我?”
我突然有些恼恨,我紧张的不行,这厮倒跟无事人般,竟还有心情玩笑,倒让我显得有些可笑了。
见我似是有些不快,他松开我的下巴,将我头放到他胸前,轻声道:“皇上似是与权府残余势力结了盟,佟府应该也脱不了干系,我并不欲与皇上翻脸,不能伤了他,却也不能任他胡闹。”
“可知皇上为何突然这般强硬?”
宁出尘给我掖了掖被角,将我朝怀里揽了揽,“手脚怎么这样凉?”说着便拉了我的手,一股热气渐渐在身体内流转开来,大概是内力真气之类的,手脚渐渐暖了起来。
“宁氏家族贵为三大家族之首,族人里也有些个仗势欺人之辈;势力自不必说,皇上年龄大了自是忌讳;我这些年做丞相,亦招了不少人嫉恨。上次灭权氏一族亦是那权府欲联合了朝中的反对势力将宁府势力铲除,这才逼不得已仓促先下手,不想让那权府公子给逃了,皇上亦因为这件事对我很不满。”
他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青碧如洗,黑曜石般闪亮着,让人错不开眼,低沉的声音像是隔了几个世纪般悠然传至耳边,飘渺轻盈,纠缠着落在耳畔的温热气息,百转千回,“我下令将那权府上下只要是活着的,格杀勿论。你可会觉得我狠心?”
我看着那眼睛,想要错开些视线,却又深陷在那潭幽深里,不自觉的伸手轻抚着那似带着不安的眉宇,轻声道:“胜利者的安宁,需要战败者的死亡。”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映着室内昏黄的烛光在眼下投下一圈淡淡的阴影,我看不清他此刻的心情,却总觉得他是在笑的。他伸手握着我的手,十指相扣,放至唇边,轻轻的在我手背上啄了一下,冰冷的柔然触感转瞬即逝。像是一片羽毛轻轻的划过心上,我怔怔的看着他昏暗中发亮的眼睛,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愣在那里。
“我都不曾知道你会弹琴……睡吧。”他一只手仍是扣着我的手指,另一只手却一弹指,桌上的油灯灭了。窗外的雪映得屋里泛着微微的光亮,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此刻竟让人有些沉醉。
我闭上眼,埋头在他怀里,闷声道:“让我进宫去吧。”
假装没有注意到方才那一吻在心里起了涟漪,我沉沉睡去。我是如此害怕,有些事情一旦改变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一如,重华和伶之一般。
我虽不是善良之人,却最是讨厌欠人恩情。我只知道,我已让宁罂失了身体,不能再让他因我而失了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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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静的站在檐下,抬头看着小悠荡荡的飘落在雪地上,好生刺眼。
心中微动,眼前又似看到那人月下挺拔修长的身影,黑色长发随风飘舞,眉目冷清,神态倨傲,俊美无双,波光涟冼的眼中风华无限,却摇曳着令人心神都全然柔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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