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背上的刀擦得雪亮,本以为今晚有场硬仗要打,哪知以往行事狠戾的陆玉今日竟开始当起女人来了,这般柔弱苍白的模样,他背后那把赤炼刀怎么拔得出来砍得下去!
一剑今日才算真正意识到陆玉与他的不同,男人与女人计较本是不该,若非延陵家毁在这人手上,要公平比试这话一剑说不出口。
公道总是要讨的,他可不会放任延陵家人任人欺负。
陆玉用一种疑惑不解的语气道:「是谁告诉你,你爹和你叔叔被我所囚?」
「就……」一叶的名字差点脱口而出,一剑将话吞了回去,顿了一下才开口:「与延陵家有仇的便只铁剑门而已,更何况我爹失踪后,一路打压赤霄坊,使得铸剑师和工人们离的离散的散,敢说不是铁剑门?」
陆玉又喝了口酒,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道:「其中想必有所误会,莫不是以讹传讹,才传成这样。」她口吻肯定,而后又说:
「我不知你为何销声匿迹八年之久,后又带着铁剑门的镇门之宝赤霄剑重返江湖……」
一剑张口想说:这不是赤霄!
然而陆玉接着的话来得太快,听得一剑一愣,将这茬给忘了。
「你爹的确是来找过我。」陆玉道:「那年你爹以为你的死是我所为,独至铁剑门要我给他一个交代。但人不是我杀的我如何交代?后来他也许觉得理亏,便走了。几个月后我辗转听到消息,才得知他失踪之事。」
陆玉坦承:「我的确竭力对付过赤霄坊,但那不只我,每任门主皆是如此。赤霄坊与铁剑门素来不合……一花死后……这情形更是越演越烈……铁剑门许多生意坏在你爹手里,门内上下质疑我领导无方,我若不灭赤霄坊,门主之位必定朝不保夕。然而也是等一切尘埃落定我才晓得,原本固若金汤的赤霄坊是因群龙无首,才一击就破。」
一剑听得目瞪口呆,怎么这么说来,陆玉灭赤霄坊还能理直气壮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江湖,也是宿命。」陆玉声音中有着淡淡感触。「你爹是个可敬的对手,若不是他意外失踪,今日灭的,便是铁剑门。而若我铁剑门灭了,现下在此被指责的,便该是你了。」
一剑听得一愣一愣的。
的确,两家恩怨纠葛,无论哪方赢,总有一方支离破碎。
就在一剑发愣的时候,一杯斟得满满的酒杯被递到他的面前。
陆玉举着酒杯看不出喜乐,但话中字句宛如掏自肺腑,真似真心。
一剑听得她续道:
「当年解容娶我为妻,我却为铁剑门与赤霄坊而冷落了他,他遇上一花、爱上一花,不管后来我做了多少努力,他的心却已不在我身上。一花怀胎时染病骤逝,解容误解是我所为,愤然远去,而我也因解容的离去,从来没善待莫秋。这么多年我累了、也倦了,只要你点头,两家纠缠世代的恩怨在此划下终结。」
陆玉单手解下腰间无殇剑置于桌上,名剑出鞘银光闪耀。
她说道:「喝下这杯酒,了却两家长久以来的心结,铁剑门从此不再为难赤霄坊,更会助你寻找亲人踪迹。而莫秋,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待他,将他视如己出,若他有所成就,日后便将门主之位传给他。即便……即便你饮过酒后还是决定取我首级泄忿,我也不会由第二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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