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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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全厂大多数的男人都牵连了进去,连小白脸师哥舒都榜上有名。只听得厂里人个个骂不绝口,除了骂军代表,就是骂老童和朱紫容。老叶人死都死了,骂他没用。

        老童更是对军代表骂不绝口,粗口脏话滔滔不绝,军代表第一次被这样的混人缠上,哪里是他的对手,听了几堂课再也听不下去了,学习班匆匆结束,但罚款的事却没有收场。老童转回去继续纠缠朱紫容,说:你本来就该还我一千,现在赤佬模子的军代表要罚我的钱,老子没钱,都是你家的死鬼男人连累的我,我这一千要算在你的头上,你什么时候交罚款,记得把我那份也一起缴了。又说,小朱,你一下子要拿出三千块银洋钿出来,吃力伐?撒度伐?要我帮忙伐?

        朱紫容对他的任何纠缠都不理不睬,眼睛不看他一眼,话语不回他一句,这一段时间,她成了一个聋子兼哑巴。沉默是她唯一可以举起的武器,沉默也是她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的办法。她断绝了和所有人的来往,包括徐长卿。

        徐长卿在老叶病床前曾经答应过要照顾朱紫容。他当时答应了,他就要做到。老叶当他是唯一的朋友,他就要不负老叶的嘱托,照顾朱紫容不受老童的伤害。他每天下班后会马上跑到在厂部的学习班门口去等朱紫容,把她一路送回家。等朱紫容关上门拉上窗帘亮起灯,他才离开。朱紫容对他再冷淡,都不能阻止他护送朱紫容回家的脚步。他跟在朱紫容身后一米远,只要是老童上来纠缠,他就上前喊一声老童,说:“老童,你的地中海长出来了?”老童的头顶有一块五分硬币大小的瘌痢,在老童还在和老叶称兄道弟的时候,得知徐长卿家是中医,就问过有什么药可以治这个毛病。徐长卿写信回家让家里人买了软膏寄来送给老童,把老童的“地中海”治得生出了软软的头发,覆在头上,让他生光不少。

        老童对徐长卿坏他的好事恨得牙痒,曾经在他耳边威胁说要杀了他,又说老子手里有三八大盖,你是知道的。不怕死的尽管来。

        徐长卿对他的威胁丝毫不动容,只当没听到,反而唱起了一首路边童谣:六月里的瘌痢真苦恼,苍蝇叮来蚊子咬~洋洋的扯来。人民政府来号召,消灭蚊子苍蝇最重要。嗳嗳呀,瘌痢听了哈哈笑!

        这首路边童谣是用上海话来唱的,上海的小儿郎个个会唱。谁要是头上有芝麻绿豆大的一块瘌痢,只要是被他们发现了,马上会被小儿郎们唱得心惊肉跳。市井歌曲从来都有动摇人心的巨大潜力。当日董卓进京想当皇帝,就被小儿郎的歌曲唱破天机: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老童对徐长卿的挑衅无能为力。有是人生就一颗赤子之心,没有私心杂念,无欲则钢。徐长卿照顾朱紫容,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师傅,她是老叶的妻子,她像姐姐一样的关心他,她是受污辱受损害的弱者,她更是他心中的女神。他不容许老叶的悲剧再次发生在朱紫容的身上,他用他的一腔正义和无邪的眼睛来挑战老童的卑劣。

        他甚至接着大声唱:二呀嘛二郎山,小猢狲爬高山。一爬爬到喜马拉雅山,一跤掼下来。屁股掼得粉粉碎,哎呀哪能办?这个歌同样也是改编的路边童谣。他用儿童式的胡闹来打击老童的邪恶,让下班路上的同事听了都哈哈大笑。

        对一个纯粹的人,敌人是没有办法的。就像毛泽东著名的“老三篇”中著名的《纪念白求恩》中说的那样:纪念白求恩,是因为他是一个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的人。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老三篇”人人会背,有的人甚至能够真正的倒背如流,但能做到的有几个?

        不管外面有什么流言在讨论徐长卿对朱紫容的保护,但他不让步就是不让步。老童遇上徐长卿,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禁赌之后,厂里的风气好了不少,确实没有人再开赌局了。这时厂里有了两个回上海进修的名额,进修的内容是学习精密机床的操作,学习的地点是中国钟厂。中国钟厂生产的产品是当时中国高端的奢侈消费品:上海牌手表和宝石花牌女表。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缝,全厂两千双眼睛都在盯着这两个名额,不知道多少人去找厂长党委书记车间主任送过礼表过态,闹得沸沸扬扬小道消息不断,在这段时间里,几乎没人记得朱紫容的事了。等最后的名单公布,尘埃落定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名额落在了徐长卿和申以澄的头上。

        当有人提出质疑时,厂里的回答是:一,要把机会让给年轻人,他们学得快记得牢吸收能力强。二,平时表现好,工作出色,从没有出过残次品,并且还有技术革新。三,政治思想正确。凡是参赌的人员一律没有资格。徐长卿和申以澄两名青工在进厂一年多的时间里工作出色,政治过硬,每一条都够得上,因此厂部开会经过研究一致通过。

        这些理由每一条都站得住脚,在议论了一阵后,不满和失望情绪慢慢消退,所有的人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决定。

        小林语录

        可以想像得到的是刘卫星师哥舒他们对这个消息的愤怒。徐长卿回到宿舍,那两个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管把搪瓷饭盆和不锈钢饭勺刮得吱嘎乱响,一边把菜里带着黑猪毛的猪皮拣出来,扔在铺着报纸的桌子上。

        师哥舒拔拉拔拉碗里的米饭说:“噶许多大米,夹了一粒洋籼米,叫我哪能吃得下去。”他念的是一首小儿童谣,意思是在一群同样的人中间,有一个不合群,就显得那么扎眼。像是一群小女孩在玩,中间要是有一个男孩子,就要被同伴念这首儿歌来嘲笑一番。而徐长卿卿正是这一粒洋籼米,他杂在专机组的女人们中间,老早就让人家看不下去了。

        刘卫星再扔出一块老胖肉,接口道:“白斩鸡嘛白切肉,酱油蘸蘸嘛红烧肉。”他也念一首路边童谣,意思是一样的,你不要以为蘸点酱油,白煮肉就可以混充红烧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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