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葭韫看着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踉跄而行,一声一声惨笑如哭如嚎。终一把掩了面,那泪水却依旧渗过指缝,蜿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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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如玉,执子入局,尘埃落定。
林层秋神色如水殊无欣悦,只望着炎靖,淡淡道:“陛下,古语有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治国之道通于弈术,上者伐心,中者伐智,下者伐勇。望陛下切记。”
见炎靖慢慢点头,林层秋一时觉得所有倦乏隐痛席卷而来,只微微一笑,手骤然垂落,宽展的衣袖拂过棋盘,噼里啪啦落了一地棋子。
炎靖骇绝,一把抱住林层秋软倒的身子,冰冷得可怕。
拙尘闻声冲进来,只见炎靖紧紧抱住林层秋,而林层秋素来苍白冷清的容颜上已微微浮起一层死灰之色。
孤灯沉沉,映着案上摊展的山川图,笔墨勾勒的水泽山脉在明灭烛光下微微荡漾起伏。
陈桐专注地看着地图,右手食中二指却轻轻扣打着桌案,一声一声,不急不缓。如此极其规律的声响听在苏福耳里,只觉得心跳一下一下躁动不安难以忍受,但也不敢贸然上前相劝。
蓦地,声音凝固,陈桐的嘴角掠过一丝淡淡微笑,抬起头来,正待说话,帐帘掀起,只见凤岳凤群相继而入。
凤岳将一方折起的雪白锦帕置于案上,这才在一旁落座。望向陈桐道:“这是炎瀚方才遣人送过江来的。”
陈桐展开锦帕,却是一缕发丝,沉黑中间杂银白,在烛下耀如针刺。那锦帕上只题了三字:林层秋。黑墨衬着雪白,本该刺目异常,那三个字却笔致清缓微和,望去只觉宁和一片。
见陈桐望向自己,凤岳点头:“确是林相笔迹,决无虚假。”
“来人是怎么说的?”
“什么都没说,留下这个就回去了。”
立在凤岳身后的凤群微微一笑:“若是陛下在此,此举姑且可以算作挑衅罢。”
陈桐笑吟吟地看着他:“那如今,小将军又是怎么看呢?”
凤岳沉声道:“他不过一个孩子——”
陈桐微微带笑打断道:“听听无妨。”向凤群点头鼓励道:“小将军请讲。”
凤群也不看凤岳神色,面上一派静定,慢慢道:“陈侍郎成竹在胸,又何必问晚生呢?”
凤岳闻言沉下脸色,正要呵斥,却听陈桐抚掌大笑:“好一个凤群!难怪当年林相在满朝文武前赞你才具殊绝风骨清傲!”他微微一顿,道:“他人知处,吾所不言,果然傲得很啊!”
凤群望着陈桐,淡淡一笑,彼此眼底都有炽热的光亮。
凤岳看着陈桐的眼,那里有倾盖如故的知许。这段时日相交以来,不仅领略了这个年轻人的才华,更了解了他的性情。在世事圆通的表象下,是迈越俗流的高傲。
凤岳突然想起炎靖来。毓珠冠冕之后,也是这样一双眸子,傲然不可方物,如火烧雪,沉湛却也炽烈。心下不由一动,林层秋盛赞群儿,擢拔陈桐,也许爱重的不仅是才华,更是与炎靖相仿的性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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