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死去……”我说,“得了不治之症?例如癌啦白血病什么的?”
大岛摇头:“也许是那样,也许不是。对于她的健康状态我几乎一无所知。不见得没有那样的病。可能性并非没有,但我认为相对说来她的情况属于精神领域的。求生意志——恐怕与这方面有关。”
“求生意志的丧失?”
“是的,继续生存的意志正在失去。”
“你认为佐伯将自杀?”
“不然。”大岛说,“她正率直地、静静地朝死亡走去。或者说死亡正向她走来。”
“就像列车朝车站开来?”
“或许。”大岛停下,嘴唇闭成一条直线,“而且,田村卡夫卡君,你在那里出现了,如黄瓜一样冷静地、如卡夫卡一样神秘地。你和她相互吸引,很快——如果允许我使用古典字眼儿的话——有了关系。”
“那么?”
大岛两手从方向盘上拿开片刻。“仅此而已。”
我缓缓摇头:“那么,我是这样猜想的:你大概认为我就是那趟列车。”
大岛久久缄默不语,后来开口了。“是的,”他承认,“你说的不错,我是那样认为的。”
“就是说我即将给佐伯带来死亡?”
“不过,”他说,“我并不是在因此责备你,或者不如说那是好事。”
“为什么?”
对此大岛没有回答。他以沉默告诉我:那是你考虑的事,或者无须考虑的事。
我缩进座位,闭起眼睛,让身体放松下来。
“嗳,大岛,”
“什么?”
“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自己走向哪里,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错误的,不知道是前进好还是后退好。”
大岛仍在沉默,不予回答。
“我到底怎么做才好呢?”我问。
“什么也不做即可。”他简洁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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