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森林处在弥留之际,焦小玉的呼喊使他睁开眼睛。他枯干的手指颤动地触摸焦小玉的手铐,眼角滚落一滴泪水。
“周局!”焦小玉泪流满面,“你不能走啊!”
周森林停止了呼吸。示波器上他的心跳成了一条直线。但眼睛没有闭上,含着无限悲情凝视苍穹。
陈虎走到床头,轻轻说:
“周局,你放心走吧。我绝不会让王者之剑蒙羞。剑和剑鞘,总会有合二而一的一天。”
一件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周森林的眼皮缓缓合上,嘴角微微现出了笑容,连额上的皱纹也一下子舒展开来。他留给人世的最后仪容是宁静、庄严,仿佛他自身已成了一把王者之剑。
乔英轻声对方浩说:
“方书记,犯人情绪不稳定,留在这里不好,是不是现在就带走?”
方浩默默点点头。
焦小玉听见了乔英与方浩的对话。她站起来,走到插着她让陈虎带来的马蹄莲的花瓶旁,把花从花瓶取出,放在周森林的胸前。
焦小玉谁也不看,一步一步地离开病房。
第六十七章同归宿黑白三杰异地处阴阳双雄
焦鹏远把专案组对他的每次提审视为朋友聊天。无拘无束,信马由缰,时而谈以往的政绩,时而谈党史轶闻,时而抒发感慨,时而谈历史教训。专案人员并不打断他,这样做既为了满足焦鹏远失落的老人心态,也便于在不经意的闲谈中捕捉有用的线索。
焦鹏远忽然注意到在场的没有周森林,而以往他总是沉默地坐在最靠边的位置。他不禁疑惑地问:
“老同呢?他怎么没来?”
两名专案人员低声耳语,商量是否要告诉他。他们取得了一致的意见。
“周森林同志去世了。”
“什么病?”焦鹏远焦急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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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心脏病。”
焦鹏远长叹一声说:
“唉,心脏病,又是一个心脏病。老周是党的一名好干部,他有些阳奉阴违的毛病,但工作是勤勤恳恳的,党性也很强的。可惜,可惜了。我也有心脏病,方浩同志也有心脏病,千钟同志、张广大的心脏也都不太好。我们共产党的干部为什么容易得心脏病呢?这个问题怕不是医学所能解释的,我看与我们的政治生活不太正常不无关系吧?每个同志的心理负荷都很重。我访问过许多国家,考察过他们政府机构的运作模式。确实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美国、英国、法国、日本,他们都有一支相对稳定的公务员队伍,内阁副部长一级开始,从上到下是一批训练有素的职业官僚,不参加党派和权力斗争。谁当总统都要使用他们。这就保证了国家的正常运转。我们就不然了,连科员都拉帮结伙,参与权力斗争,能不得心脏病?我也是到了这步田地,才开始有所反思,正所谓旁观者清。诸公以为然否?”
“老焦,你离题稍微远了点。今天找你,主要是要求你说清楚,郝相寿把何启章黑皮本交给你之后,你又交给谁了?请你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不便说。你们也不便问。交给谁无关紧要,党性要求我不能谈论这个问题。你们回去翻翻历史,就知道了。我的问题还是那两句话。第一,我对何启章经济犯罪犯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责;第二,我在个人生活上有失检点。其他问题,你们说有,那就有。到底有没有,留给历史去验证吧。”
“你对你性生活的混乱,有什么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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