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正发著高烧的尹家凯能强撑著到现在,完全是拼著一口气而已,而经过刚刚的大幅度运动,他也早已经吃不消了。满头虚汗,每条经都在喧嚣不已,所以才会在松懈下来後,连站立的力气也失去了。
沈清彦折返过来,站边上看著满脸通红,绵软地瘫倒在地上的男人,不禁露出了咋舌的表情。
像尹家凯这样死要脸的人物,当然是认为因为发烧而闹到住院是很不耻的一件事。但事实总是爱与意愿违背,尹家凯这一病,连带昏迷了两天三夜,到第四天清晨总算在因为全身汗湿的不适感中醒来的时候,偏偏就发现自己人在医院里。而且更让他感觉吞了苍蝇般恶心的是,三人一间的病房,邻床躺著的,便是那个刚刚才知道名叫王正涣的男人。
说实话,尹家凯其实是被对方的呓语吵醒的。
梦魇一般低沈沙哑的破碎字句,伴随著牙齿摩擦发出细微的卡卡声,而且从被子的形状看来,对方的身体也好似受到惊吓的孩子一样正颤抖地蜷缩著。对那种有变态性癖的人尹家凯本来完全没有了解也根本不想了解。但他却没有想到,那曾在自己耳边哭泣的声音留给自己的影响却比自己原本想象得要来得大。这几天一直在自己脑海里发作一般响著。就仿佛也可以在那样的疼痛中了解对方苦闷的心情一般,在接受对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扭曲行为时,却能够在两人之间建立起某种誓约一般的牵绊,有一瞬间,自己也曾经与对方的心情产生共鸣。
而现在,对方的颈骨似乎也被打裂,所以下巴底下还固定著颈套,那样子看起来更是僵硬而又怪异。不过给尹家凯的印象与之前还是有天壤之别。
如果一开始就纯粹是病友,而根本没被这个人侮辱过的话,恐怕自己也是没办法相信那是个变态吧……不过既然如此,他不由得也觉得纳闷那家夥竟然会与自己在同一个病房而相安无事。而且依徐强那人的个性,在自己意识昏沈的时候,说不定又惹了什麽乱子出来了吧。
只是虽然他感觉这段时间的确有人在旁一步不离地照顾自己,但又想著那种粗人怎麽可能照顾人,所以说不定是自己的幻觉,而把普通的医护人员当成是那个男人了吧。更何况,他这几天病得还不清,大多时间都睡迷糊咯还能认得出是谁……
想到这里,尹家凯不由得觉得会去注意这些的自己真是无聊!
他舒展了一下因为发烧而僵硬酸痛的四肢,身上虽然难过得紧,却无奈旁边没有什麽对换的衣服只好作罢,但是却怎麽也睡不著了。
而那男人是在早上八点不到的时候被突然冲进来的一干人叫醒的,来制止的护士被推出了门外。
“正涣兄,坏事了,姓沈那混小子这次上城来果然是找茬的,那小子他妈连码头也不拜,直接就放话说要报官,兄弟们都怒了!”
领头的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出头的魁梧男子咋呼地道,满嘴的听起来颇奇怪的老古式黑话,却还是听得病房里除了尹家凯外另一床的小老头警觉地缩起身子。
而因为被吵醒似乎还带著起床气的男人则是突然回头瞥了一边尹家凯,随後便迅速沈下了脸撇了回去。
“量那小子也不敢,八成只是放出来吓人的话……”王正涣嘴角虽然扯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但没有到眼里,“自己人吃自家人也没这个道理,更何况在道上混还总得讲个黑道白道的规矩。”
“咳!别提了!那小子就是存心来坏规矩的,殷老大瞎了眼才把棒子交那小子,听说本家现在都被那小子漂全了!难不成他还想以後干净吃国家饭麽?”他男人块头大,说话竟然也透露著一股子鲁直。
“……哼,不过既然那孩子敢把闲事管到城了,我也不怕他,跟老爷子也没什麽关系,这边的地盘怎麽说都是我一手打下的,而且这些年上头也算有些人脉。”
“话说的是没错,可是现在比较麻烦的是那小子也有人撑腰!”
“谁?”
“还能是谁?明哥现在什麽话都听嫂子的,一心要跟我们了断,而且现在映映好像也在他们手上。”
听到对尹家凯来说完全陌生的名字,但是对方却变了脸色。
看了早上那一幕後,虽然王正涣那边似乎没打算寻衅自己,但尹家凯还是觉得呆著尴尬,做了例行检查,吃了午饭後,於是便瞅了空晃到住院部大厅,刚碰上来探他的徐强,他身後也跟了大猫,对方当去动物园看猴子似的手上提了一大串香蕉,看到自己便落落大方地打了个招呼。
而那天生比较能穷折腾的男人则在声如洪锺地上演认人戏码之後便开始朝自己连连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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