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若水,晚风清凉。
出了城到了杨树湾,几个人下了车,陈家辉到降泽沟里捧起水洗了洗脸,鼻子已经不流血了,其他人整理一下衣服对着围墙“狂轰滥炸”。孔令锋抓着玩意儿说:“今天窝囊!找点乐子弥补弥补!”张小渔一拳打在围墙上:“嗯,没有好玩的,不如去偷鱼!”豆腐渣一般的围墙掉下几块砖头,形成一个小洞。黄庆标说:“呆逼,要死啊,差点砸到我的脚!”张小渔说:“咦,看看,里面有人呢!”这段简易围墙里本来是一块农田,去年就围起来抛荒了,杂草、小树丛生,偶尔有成双成对年轻人来看风景什么的。
黄庆标向陈家辉招手:“呆逼,来,来,看看——他们好像在掏蜜蜂儿!”他说的“掏蜜蜂儿”是他们幼儿时候玩的一种游戏,春暖花开的时候,蜜蜂喜欢钻到烂泥墙的洞洞眼眼里,他们就到陈家辉家找来空药瓶子,先是用麦秆对着洞里一阵掏,再把瓶子对着洞口,蜜蜂就乖乖地钻出来飞进瓶子。茅草棚消失了,这游戏就寿终正寝了。张小渔说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陈家辉拉着黄庆标说:“走吧,人家好好的玩游戏,打扰人家丧良心呐!”
孔令锋说:“好玩呢,一定是掏蜜蜂儿!”
张小渔揉着手:“这么远,你看得这样清楚?操!也有可能是在啃苹果、吮螺蛳、摸鱼儿!”
一辆车从他们身边驶过,车灯明晃晃的。
陈家辉骑上车,踮起脚尖支在路上等他们。借着车灯衍射的光线,陈家辉瞅了一眼围墙内“看风景”的男女,那女的隐约貌似林秀红,他转念一想这样的夜晚看不清的,不可能是她。黄庆标吹着口哨骑上自行车,张小渔一边叫着“嗷!嗷!嗷!嗷!”一边跨上自行车,孔令锋抓起一块土圪塔扔过去,爬上车就猛蹬。围墙里除了土疙瘩落地的声音竟然没有一点儿声息。
四辆自行车或快或慢地行驶在国道上,四个人一路大声唱着,早就忘记脸上、身上的疼痛。
孔令锋高声地唱:“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黄庆标跟着他一起唱:“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已想不起。”大家一起吼起来:“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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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辉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爷爷陈绍奇早就出去收荒货了。
陈保良家大多在堂屋里吃饭,八仙桌靠着东山墙,靠墙的一边放着萝卜干瓶子,全无敌杀虫剂,一个风油精小瓶子,一瓶白酒,酒杯倒扣在酒瓶上,二三张折叠在一起的报纸上放着《故事会》、《知音》,八仙桌的苁子上挂着抹布。陈保良面朝南坐下来,伸手拿下酒杯,倒满酒,满满的酒凸出来,他咪上一小口,“吱”的一下子发出昂丝鱼的叫声。
孙阿珍又一次重复了几百遍话:“不能倒得浅一点啊?哪个和你抢啊?”
陈保良不理她,砸着嘴说:“香,嗯,香。”
孙阿珍放下梅干菜红烧肉转身去厨房。陈家辉经不住梅干菜红烧肉的香味诱惑,咽了几次馋水,喉结一动一动的:“妈妈,饭呢?”
陈保良又咪了一小口酒:“小辉,去拿筷子!”
陈家辉朝厨房喊:“妈妈,带筷子来!”
孙阿珍一手抓着筷子一手捧着丝瓜蛋汤:“你们是老爷、少爷啊,不能帮我接一下?”
陈家辉赶紧拉开纱门接了汤碗和筷子,孙阿珍又返回捧来饭碗,用脚尖跳开纱门进来,纱门啪的一声关上又吱呀吱呀的晃了几声才安静下来。
一家三口坐下来,孙阿珍将一块五花肉夹到陈家辉碗里,自己挑了一块肥肉多的慢慢地吃着,嘴里还没有吃完就开口:“我说家辉啊,你不能这样混下去,东游西逛的晃膀子,找点事情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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