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说得没错,宰相大人不是有说那人在跑走前嘴里嘀咕了句话吗?宰相后来有回忆,那口音应该不是大华人士,照着这说法,说不准凶手是外来之人……”谭慧悠悠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只可惜现在范围太广,加之过了几日,时间上就出了岔子,只怕这真正的凶手一甩手早就不知躲在了什么地方……”
蔡勋闻言,心中同感此事棘手,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头不语。
“加上这次的凶案牵扯了西夏王室,早就不是你我可以说得算了,连公公的口谕说得明明白白,宰相犯法与庶民同罪,单是这句话已是摆明了皇上的态度……”宋书摇摇头,神色无奈。
这事到了今日的地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朝中又有多少人想抓着把柄扳倒他们,现在他们三人若是稍有差池被人捉了小辫连累他人,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沉思之际,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蔡勋抬眼看了眼门口,随口道了一声进来。
只见霍明珠进门后点头朝三位大人微微示意,随后将刚才在牢中与李秉华的一番交谈和盘托出。
李秉华那人虽然是圣母性子,不过脑袋却并不小白,事情轻重在听了霍明珠只言片语后当下明了,神色也是立刻一紧,抿着嘴来回踱了几步,待脚步停下,她紧皱的眉头已然舒解,随后便开口让她带话给三位大人,说是先停了找案发第三人的工作,转而调查受害人的周遭人际交往,似乎在李秉华看来关键还是在西夏中人之间,霍明珠应了她的吩咐后,便赶紧回来找了三位大人,一字不漏,句句详细。
蔡勋一拍手,叫道:“还是宰相大人想得周到,与其大网捞小鱼,不如就近找线索,对了,明珠,一会你找两人去那受害人住的地方打探一下,既然是皇子的随身侍卫,就应该有轮班休息的时候,查查那日她有何情绪反常,还有,我记得发现尸体的时候,她身上的钱袋还在身上,一会你去仵作那里拿去瞧瞧,看看里面有啥问题,问好了,速速来报……”被李秉华一指点,蔡勋顿时像开了窍,一番安排有条不紊,细致周到。
“是,下官立刻去办,”霍明珠低头间不动声色的瞥了谭慧一眼,随后便转身出了屋。
因为古月病着身子,所以衙门暂时缺了人手,无奈之下霍明珠只有带上了李子一同前往。一路上两人策着马鞭,冬天的寒风好似利刀一般刮着两人的脸颊,李子咬着下唇硬是一声没吭。
到了富贵楼,两人亮了身份后便等在了大厅里,由他们的小二先行一步去了后院庄子传话。西夏来者是客,加上身份不小,一些礼数规矩让他们也不好横冲直撞,万一惹了闲话,延迟了时间反而得不偿失。
过了片刻,小二身后跟着一西夏侍卫到了霍明珠跟前,那侍卫霍明珠认得,前两个月她找表哥说话也是这人带的路,那人见了霍明珠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了院内,里面已是守卫森严,三步一行人,脸色皆是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便两眼左右摇摆,目露凶相。
跟着侍卫走进屋内,霍明珠见到眼前人,不由心中一动,眼眸中顿起涟漪,曾几何时,她与表哥相见已是俩俩相望,物是人非。眼前的男子是西夏的亲王,这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和亲,而她是大华的臣子,今日过来是为了问话求真相,心中思量下来,霍明珠突觉两人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虽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过去的种种,早已刻在心上成了回忆。
“来人,先给两位小姐上壶热茶……”吴傲情客套一笑,挥手朝身后的随从叫道。刚才那瞬间,两人目光交会,他心中苦涩难当,相知十几载,一时的错过从了今日的路人,纵然彼此心底感情犹在,他的……没变,表妹的……却是变了,身边最重要的那个男人早已不是他,就算他厚着脸皮再凑上前去,丢的也是自个的脸,痛的也是自个的那颗心。
“亲王客气了……”霍明珠讪讪一笑,眼眸往里屋瞧了一眼,心生疑惑。
顺着她的视线,吴傲情解释道:“皇子这两日风寒病了,刚喝了药在床上歇息着,大人要是想问话,可以问我,在下知道的一定不会隐瞒……”
霍明珠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亲王了,您院中侍卫遇害的事也过了三日,现在嫌犯正在大牢蹲着,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牢中那人不过是替罪羔羊,真正的凶手怕是还逍遥在外,您说对不对?”
霍明珠这话明暗来了两层意思,现在就看吴傲情的回答就可见分晓。
吴傲情微微一顿,垂下眼帘漫不经心的呷了口茶,片刻后,才见他眼睑睫毛微微颤动,正色说道:“大人的意思我明白,宰相大人为人处事光明磊落,与我院内侍卫无冤无仇,本就是算不到一块去,不过,当日是你们衙门将她抓了回去,我现在就不解了,既然你们衙门认定宰相无罪,为何不将她放之,之前我听着街坊的闲话,似乎是有人亲眼瞧见宰相动了刀子,不知情况是否属实?有些事情,我们是旁人,自然没你们衙门中人清楚经过,如今,你们口说无罪,但是又掐着不肯放人,既然不肯放人就该开堂上审,可是你们却又按兵不动,这般做法,我们不太明了……还是说这是大华特别的刑律,与众不同?”
一番话说得顺顺溜溜,似有准备,霍明珠和李子听得面色青白交错,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片刻后,霍明珠欣然一笑道:“亲王刚才的话字字珠玑,我们一会回去会一字不漏的带给大人,不过就像您说的,我们办事自然会对案中细节较为关注,案发那日是深夜,路上并无行人,一个好好的西夏侍卫为何不待在富贵楼保护主子,而去了三条街之隔的城东巷角,这……似乎有些蹊跷……”
吴傲情闻言瞥了刚才带路的侍卫一眼,对她说道:“清雅,那日的情况你比谁都清楚,快把实情道来和两位大人说说明白……”
清雅点点头,说道:“那日午后,清扬说她肚痛和我告了假,我见她脸色苍白不像说谎,便让她回房休息,我们下人的房间一般都是三四人挤着睡,到了深夜,有人来报说清扬还未回屋,也不知她去了何处,当时我心里就感不妙,清扬为人严谨不似其他人轻浮爱闹,要是别人不见了说不准我会以为他们去了赌坊或者青楼,可是这事端在了清扬的身上却是绝无可能,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还没亮,衙门便寻来了这里……”清雅一边说着一边语气带上了哽咽,出门一次,没想到下属竟然客死异乡……一时让她难以接受。
“原来如此……”霍明珠摸摸下巴,朝身旁的李子挤了挤眼。
李子会意,接着问道:“那她平日里有没有结过怨,平日里爱去什么地方,这些你都和我们说说,这对案子有帮助……”
清雅转头瞧了主子一眼,在他的点头准许下便将清扬平素的为人,空闲的去处一一说出。
李子和霍明珠大约待了半个时辰,等到两人出来,李子的脑袋瓜里早已云里雾里,只觉自个该问的都问了,不料却是越问越糊涂,似乎被着一张铺开的蚕茧包得严严实实,别说出口了,就连条缝也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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