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德嫔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听说昨儿个皇上离开永和宫的时候,在延禧宫逗留了片刻才回了养心殿。”
延禧宫是先前芸妃的住处,她迁入冷宫后,延禧宫便一直空着。如今道光在那里逗留……沅宛挑眉,是觉得对芸妃愧疚,还是纯粹的触景生情?
但事到如今,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斯人已逝,将曾经所有的一切都带离了这里,和她的人一起深埋在地下。不出意外的话,将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天日。
“皇后娘娘,刘太医来了”,彩燕轻声道。自从全嫔失了孩子之后,刘子谦便格外紧张沅宛的胎,每日里中午和晚上各来一次,起初沅宛还有些奇怪,得知这是道光亲自嘱咐的之后也就没在多问。
那夜道光在睡梦中说了那样一句语焉不详的话,沅宛将整件事在心里过了一遍,越来越觉得全嫔的孩子失的蹊跷。她微微扬起头,瑾贵人和德嫔已经站了起来,“不打扰皇后娘娘了,嫔妾告退。”
刘子谦诊了脉,照例问了她几句,沅宛一一答了。一直等他写好了方子,将方子交与心腹去抓药之后,沅宛才侧头吩咐彩燕,“赐座。”
午后是最容易让人困倦的时刻,沅宛却十分清醒。“本宫问你,全嫔的胎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子谦犹豫了一下,回的话却是官话,“全嫔娘娘怀着龙裔时不当心,接触到了大量的麝香,孩子意外早产,加之母体衰弱的缘故……”
沅宛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的道:“刘太医,你和本宫都很清楚,大家认定的事实,有时候却是假象。比如,指鹿为马。”
刘子谦抬头快速的看了她一眼,一脸的犹豫。如果不是沅宛确定眼前的人确实是刘子谦,她简直不能认为这满脸犹豫之色的人和当日那个敢掩护绵忻闯入储秀宫的太医是同一个人。
刘子谦犹豫了半响,就在沅宛以为他会说出实情的时候,他却低声道:“皇后娘娘聪慧,定能看出其中的蹊跷。但个中原由,请恕微臣不能说。”
很少有人敢不回答皇后的问话,绵忻算一个,刘子谦算一个。不过,不能说这三个字,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透露出了一些消息。皇嗣殇逝,太医讳言,这样的不正常情况本身就昭示了整件事情存在着问题。
至于到底是什么问题,他不能说,沅宛也就不再追问。全嫔丢了孩子,整个人又在病榻上人事不知,偏生这个时候所有的太医都被派去了寿康宫。
其实哪里有这样巧的事,不过是太后明着折腾全嫔罢了。
四月中旬的一天,春风和暖。前朝传来消息,说全嫔的阿玛军机大臣颐龄以年事已高为由,向皇上递了折子,恳求皇上准许他告老还乡。据说两个多月未踏进承乾宫的道光瞧见这道折子,顺手就将它丢到了地上。
颐龄又接着上折子,道光原封不动的给他退了回去。又过了几日,敬事房传来消息,说皇上翻了全嫔的牌子。
沅宛闲闲的笑道:“颐龄是军机大臣,为官十几载,门生遍布天下。他三番四次的上折子,哪里是真的要走,多半是在为他的女儿鸣不平吧。”
彩燕道:“听说颐中堂提出想看一看小阿哥,皇上没答应。”
“自然是不能让他看的。小阿哥殇逝这件事整个太医院都讳莫如深,刘子谦甚至连本宫都不愿意告诉。这皇宫之中能下这样命令的,也只有两个人罢了。”
彩燕跟在沅宛身边,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当下也不再多言,只是轻柔的替她按摩着腿部。大约是产期将近的缘故,沅宛最近总是腿抽筋,好几次半夜都会疼醒过来。
“既然皇上去了承乾宫,那便准备休息吧”,沅宛微有倦意,吩咐道。彩燕还未来得及回答“是”,“皇上离开承乾宫独自回养心殿”这个消息便落到了沅宛耳朵里。
“怎么回事?”沅宛挑眉问道。
小桂子道:“具体情形奴才也不太清楚,皇上前后在承乾宫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离开了。”想了想,又补充道:“皇上离开的时候脸色如常,也不像动怒的样子。”
难道是冷暴力么?沅宛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道,“本宫倦了。”
睡了一觉之后再睁开眼,五月的榴花已处处开。
内务府老早就挑了开的极好的石榴花送来,在廊下摆了一溜儿。火红火红的一片,远远的瞧上去就像天边的火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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