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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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病弱之牛送来之时!”

        一人应答,声音浑厚,带了些爽朗和少年的稚气。

        “那可不知又要等多久了!”

        人群里发出了声惋惜的叹息,终于一边谈论着,一边三三两两地散了开来。有人转身,于是注意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女子,呆住了,立着一动不动。

        像被施了定身法,又像是一场悄悄蔓延的瘟疫,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的眼睛一齐看向了昌平。

        肮脏阴暗的巷道里,她安静地立着,双手交于身前,阔袖舒展垂下,风突然从她身后吹来,衣袂飘拂,引得垂在她腰际的环佩轻轻撞击,发出清越的叮咚之声。

        像天堂之上坠下的一滴露珠,高贵而动人,她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昌平透过人群,看着那个有着浑厚声音的屠牛少年。粗布麻衣,肩宽体长,浓眉阔额,方正的下巴,淳厚的笑容。他低头用块布巾擦拭手上的那把染了血的刀,神情专注,目光柔和,仿佛看着的不是一把用来屠牲的刀,而是他的心爱情人。然后,布巾从他骨节粗厚的手掌里飘落在地,慢慢浸泡在还散发着热气的猩红的血里,软了下去,他却浑然不知,只是呆呆地注视着他刚刚偶尔抬头,从人群的罅隙中看到的此刻正立在自己正对面十几步开外的那个少女。

        昌平静静看着他,直到他黧黑的面孔微微涨红,无措又不舍地垂下了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昌平笑了下,转身离去了。

        那个被唤作阿步的少年鼓起勇气,再次抬起头时,看到她已是到了巷口,抓住的最后一眼是她长垂到腰际被风卷起的乌黑发梢和绛红如火的一衣裙角,高高扬起像振翅的蝴蝶。

        这样的颜色,十八年来,他只在黄昏时分的天际晚霞上看到过。

        她和那两个侍女消失了,潮湿、泛了血腥之味的空气里却仿佛还残留着那惊鸿一瞥之后的余馨。

        周围的人终于开始动了起来,或激动或好奇地议论着,他却始终怔怔望着她消失的那个巷口,直到被人取笑:“阿步,被勾魂啦?那是天上仙女,看看就行。明天阿叔找媒婆给你说门亲事,娶个能暖床的婆娘才是正经!”

        他收回目光,脸又红了下,然后嘿嘿一笑,低头开始利落地收拾起面前的东西。

        昌平出了巷口,停下脚步,默默立了片刻,裙幅也立刻静止了下来,像闭翅停于花上的蝶。

        “就他吧。”

        她终于回头,对着茯苓说道。

        茯苓一怔,目光中飞快掠过一丝讶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只是恭谨地应了一声是。

        昌平望向太宁宫的方向,笑了下,转身朝着承清楼走去,步伐快了许多。

        承清楼是皇城最高的楼。甚至比太宁宫的黄武殿还要高上几分。没有人去质疑过它的高度,因为一百年来,它就一直这样存在着,见证着这个皇朝的荣华和昌盛。这里汇聚了天下最精美的食物,天下最才华横溢的诗人,天下最豪放不羁的剑客,天下最叫人魂消魄荡的美人。她们芙蓉的面,激发了诗人吟咏的豪兴;她们袅袅的腰,酥软了兵戈沙场的将军的盔甲;她们饱满的乳,更能让所有的社稷情、军马苦、天下恨通通化为云烟。于是无数狂放的诗人、薄情的郎君、轻佻的子弟、落魄的公卿,在这个昼夜醉生梦死般的销金窟里趁兴而来、尽兴而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步效远被带到这座他从前只从门前远远路过的高楼面前,看着高高悬挂在头顶的宽大门廊之上的无数盏红色灯笼时,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没有醒来。

        白天的时候,有人送了头牛过来,他像从前一样,在街坊们的围观中结束了解宰。当他仔细擦拭着自己那把爱若珍宝般的屠刀之时,他抬头,看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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