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下葬的那天,苏亦文在苏玉的墓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她一袭黑衣,面容憔悴,立在他身后无能为力。他的悲伤明显深重,她试图安慰,却被他大力推开。她远远地站在他的世界之外,悲哀无助。
丧事办完后的两个月内苏亦文任自己沉迷于公事,借沉重忙碌的工作忘却失去母亲的痛苦。林仪汐每天晚上做一桌丰盛的饭菜,吃的只有她和黄妈。在这期间何平单独来过一次,特地与她坐在庭院中聊天。她的兴致不是很高,人有点沉闷和消极。她靠在藤椅上,长发散在胸前,眼睛空洞洞的,毫无神采。
何平只能安慰她:“大嫂,节哀顺便啊。人死不能复生,生仍要继续原来的生活。”
她扯起一个笑,嘴角无力垂下,“原来的生活?这一切总有一天要结束。”
何平听着她的话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回去特地到苏亦文的办公室说了他的感觉,劝他抽出时间和林仪汐聊聊。苏亦文只说工作太忙,而且心底认定不会发生任何事,简单温柔的林仪汐不会有什么变化,她会一直待在这里。何平的话被他扔到耳后,照例是早上七点离开,晚上十二点回家。
直到有一天下午林仪汐意外地打过电话来请他晚上七点回家,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话筒另一端的她幽幽叹气,他听到,却选择忽略,仍按平常的时间回家。客厅里灯火辉煌,大灯、小灯、壁灯、台灯全部打开,她一个人蜷缩在沙发里,神情有些呆滞。苏亦文看到她愣了一下,别开脸不自然地说:“你不用等我回来的。”
她坐正,扔掉怀里的抱枕,看着他,“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苏亦文将公文包放在茶几上,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她欠身将茶几上的两页纸推到他面前,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我们离婚吧。”
纸上的字一目了然,是离婚协议书。她已经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林仪汐三个清秀的字静静地躺在那里。他始料不及,声音有一些颤抖:“为什么?”
她笑,“不为什么。请你签字就是了。”
他沉默,没有动作。
“请你公平一点。当初你向我求婚时我没有问为什么,如今请你也不要问我。”
他掏出笔,最后确认:“你确定?”
她没有一丝迟疑的点头。
他飞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三年的婚姻只用三分钟解决掉,这一切仿佛闹剧。那天晚上他和她都没进卧室,他在客厅吸了一晚上的烟,她在书房待了一夜。醒来他没有看到她,径直去了公司。见到何平大致将昨晚离婚的事情与他讲了一下,听得何平目瞪口呆。震惊之余也终于明白那日林仪汐口中的结束字眼的真实含义。晚上苏亦文拉何平去喝酒,酩酊大醉,尚清醒的何平送他回家。一回家黄妈就气势汹汹迎上来,一副大有不解释清楚就不罢休的气势。
“少夫人早上走了,我拦不住,她说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苏亦文趴在何平身上不肯抬头。平日什么都不在乎的何平心里一阵难过,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仿佛空气一样从大宅子里消失。她的离开和她的到来一样,没有预示,没有理由。自此之后的苏亦文变本加厉地工作,夜以继日地加班,脸色越发冷峻,话语越发简短。变化在无形中发生,影响着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林仪汐这个人硬生生从他的头脑中拔出了。没有人再提她,也没有人会想念她。何平有时候会静下心来想一想林仪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绞尽脑汁亦无所收获,最后只能以失败告终。久了便不再费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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