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安当兵那年,姐姐刚出嫁,现在已经是三个娃儿的妈,最小一个娃还没有断奶。不过姐姐一个小尾巴也没带回来,她想多一些时间陪陪娘家人。她的背篓里装着一些祭品,两瓶自酿的米酒、两条腊肉、十多块黄糕粑、几挂鞭炮,还有几坨烧纸钱用的马粪纸。
到后山拜祭过父亲的新坟后,姐姐没有急着回石马乡,与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坐在父亲的遗像前摆龙门阵。父亲生前话就不多,大家都觉得他还健在,在听家人聊天。
罗平安继承了父亲的内向性格,很少说话。男人手多,女人话多,因此姐姐和母亲的话最多,说到伤心时抹眼泪,说到开心时哈哈笑,两个女人简直比唱二人转还要热闹。
母女俩聊了一阵子,姐姐才想起弟弟被晾在一边,于是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平安,老汉(父亲)走了,长子为父,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姐姐放心,我会孝敬老妈子,也会照顾好两个弟弟。”罗平安说。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有小儿麻痹症,是个瘸子,另一个未成年,尚不懂事。
“你怎么孝敬我,你在部队,五年才回来一次。”罗母不满说。
“我们要支持平安当兵,没有人保卫国家,哪里来的安逸生活。”姐姐说完母亲又劝说弟弟:“不过平安,农村像你这个岁数的男人,娃儿都有好几个了,你也该考虑考虑了。”
罗平安低头玩弄着手指,将每一个指关节都摁得啪啪响。他的脑海里蹦出了艾冰的名字,但现在告诉家人还不是时候,他和艾冰仅互存好感,还没发展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罗母见儿子闷头不语,心想他整天在山洞里施工,别说女人,母鸡都难见到。于是她说:“我看有一个人,跟平安最活(合)适。”
“是哪个?”姐姐问。
“婚姻是我的事,我心里有数,不用你们费心。”罗平安岔开母亲的话,生怕她节外生枝。
“别扯朵子(别找借口),你心里有数?说出来嘛,她住爪子(做什么的)?”罗母问。
“她和我是一个部队的,也是军人。”罗平安只好坦白,生怕母亲再提其他人的名字。
“哦,女娃儿也是当兵的,她家是哪里的?”姐姐问。
“她家是西安市的,听说父母都是工人。”罗平安对艾冰的了解只有这么多。
“西安市在哪里?离这远嘛?”罗母问。她希望女方家离自己近些,将来串门方便。
“远着呢,西安不在四川,在陕西,坐火车要走好几天。”姐姐说。姐姐读过几年书,有些见识。
姐姐又问罗平安:“女娃儿是军人,又是外地人,你以后退伍,打算在哪儿安家?”
“还早呢,我没有你想得远。”罗平安说。
“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如果你将来去外地安家,谁来伺候老妈子。”姐姐担心说。过去父亲健在,她不会想那么多。现在父亲不在了,这成了她的心病,自己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照顾母亲,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家里还有弟弟,或者……或者将来老妈子愿意和我们住,我把她接出去。”罗平安说。
“涮坛子(开玩笑)。”罗母连连摇头:“我不出去,外面不好耍,我就住在云锦山,哪儿也不骑(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