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短促地的像爆竹的一声轰然在空气中散开,我下意识地向周围瞧了两圈,大家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交头接耳猜测刚才的响声。
“是不是枪声?”有人在置疑。
“不可能吧。”
直到有个男人歇斯底里地呼喊,众人才真正醒悟过来。“快逃呀,联阵打进村里来了。”
但这个意外来得太急,所有人都着了慌,越慌越乱,到处乱钻,女人吓得跑不动,男人便将她们扛在肩上往屋里跑。
“妈妈。”保持清醒意识的迈阿密吓得发抖。
“别怕,孩子,妈妈在身边。”雪莱抓住他不肯松手。
我没有逃,此时此刻这张手术台就是我的战场,没有消灭敌人就永远不能退出。我镇定地继续手术,只要先将病变的阑尾切除,再进行缝合,手术就圆满地完成了。
嗒嗒的马蹄声逼近过来,枪声四处响起,直到一条腥臭的马鞭掠过面颊扯住了几缕发丝。我抬起头,瞧见马上穿着笔挺军服和长筒靴子的男人,他深冷的目光注视我。
达斯。
冤家路窄。
阳光和鲜血的屠宰场
数十条镶着刺刀的长枪呈圆形逼拢,我能感觉到后背隐隐被刀尖刺中的疼痛,或许只要这条枪再往前送上几公分,它会深深扎进我的身体里,甚至我会被它整个地挑起来。脑中一直闪现出这种恐怖的情形,但脸上仍是冷淡地对着马上的形容严肃的男人。
他看着我,冰冷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动,忽然我又想起在马西亚卡丛林遇到的戴利,戴利的眼神不会冰冷,藏在帽子下面小而亮的眼睛闪烁着啮齿动物的狡诈,但是面前的达斯不狡诈,不过我敢肯定他绝对是个残忍的刽子手,会毫不留情地杀死所有人。
我的目光短暂地瞥过达斯回到手中,手术台上的迈阿密的身躯在瑟瑟发抖,握着他的手的雪莱也几乎要吓晕过去。我摇了摇头,此刻病变的阑尾已经成功摘取下来,最后要做的就是清洗腹腔和缝合切口。我拿起一块浸着血的纱布,混合着血腥臭味的马鞭划破空气打在手背。
“请所有不相关的人离开,我们正在进行手术。”我愤怒地瞪过去。
“你是谁?”奇怪的是这个残酷男人的声音并不冷,暖暖的,从嘴唇里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阳光映着竟然有些耀眼的感觉。我看着他,忽然想到了海岸上被阳光晒得发烫的一粒粒细沙,还有那一棵棵挺拔葱翠的椰子树。
有时候人的外表总是与内心相反。
“我是医生,请不要影响我们进行手术。”我干笑着。
达斯盯着我似乎在深思,半晌从马上跨下来绕到我的身后,我侧过身去看他有什么举动,忽地他伸出手就朝我面上抓过来,我赶紧避让,但戴在脸上的口罩还是被他扯了下来。“狡猾的中国女人。”他的语气中颇为嘲讽。
这家伙果然认出我,我心里直道不妙,以现在的情势看来达斯还在为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弄不好他直接一枪崩掉我的头。
“你为什么不逃走?”他逼视着我,咄咄的语气喷溅到我的面上。
这个问题立刻使我严肃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因为这是我的战场。”我想达斯也会明白的,因为他是个军人,懂得在战场上士兵是绝不可能退缩或是逃走。
他哦了一声,嘴唇边勾着一缕不知是嘲笑还是惊讶的笑容,他转身去瞧手术台上的迈阿密,此时迈阿密已经吓得不能说话,满脸淌汗。达斯一直凝视他,忽地从腰里掏出枪抵在迈阿密的左太阳穴。
“不要,住手。”我被这意外惊呆,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抢枪。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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