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蚕停下,原本热闹欢快的桌子立即被寂静笼罩。
这个故事,实在短得离谱,悲得过分。
亲如母子,生离死别,在这乱世是常见的事,恰恰因为司空见惯,这个简单而没有任何渲染的故事,才在芬城飘飞的游子花香气,和游子酒的殷红中,这般突如其来痛触人心。
唇间的酒,瞬间似乎真的成了泪,压在舌下,久久不能吞嚥。
良久,罗登叹道「来了芬城许多次,每次听见这个故事,仍好像第一次听见一样感到难过。尤其是初春,这股游子花的香味,简直让人心碎。」
洛云不知道想到什麼,脸上一阵黯然。
「据说游子树是离嫂所变,她一心一意要等游子归来,游子花是她的思念,游子酒就是她哭成泪般的眼泪。所以游子树一旦移出芬城,便立即枯萎死去,游子酒带去外地,也会变酸。」泰蚕加上了最後一句注解。
凤鸣心里一阵酸甜苦辣翻滚。
他幼年就成了孤儿,这边萧纵摇曳又和他不够亲密,此刻说起游子慈母,第一时间想起的倒是太后。
响起看太后分别前,太后还在为均恩令之事生气,更加觉得内疚。
此刻心情难以向人言,酒劲上来,不说什麼,又觉得抑郁难压,不禁带著醉意猛然站起来,捏杯念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抱得三春晖。」
这是现代中文教育相当流行的一首,凤鸣小学语文老师的最爱,所以抓著全班同学,人人都要背熟才可以下课。
当年在西雷王宫面对太后时,凤鸣曾经应一时感慨念过一次,有了那次的事情,现在思念太后吟读出来又多了一股真切的味道。
一诗诵毕,「啪啪」两记极有力的掌声忽起。
凤鸣愕然回头,发现鼓掌的人都不是自己人,反而一个男子站在小摊外,见凤鸣看他,放下鼓掌的双手,叹笑道:「在下木飒,偶经此地,忽然听见公子吟读短诗,情意深深,令人感叹赞服,忍不住击掌而乐。惊吓公子,实在该死。」
这人穿著一袭普通蓝袍,神态却比帝王裘袍还尊贵淡然,浑身上下一尘不染,只在腰带上插著一把纸扇。容色儒雅温和眸正瞳黑,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谈吐和缓温柔,令人生出好感。
凤鸣见到这样的人物,当然大为喜爱,一愕之後笑道:「真不好意思,我只是喝了酒,胡乱说上两句,木兄见笑了,不如进来一起喝上两杯?」
话音未落,容虎和洛云警告的哼哼几乎同时响起,意思当然既明确又简单——事关安全,请不要和奇怪陌生人来往。
木飒本想点头答允,听见桌上两个男人同时示意,立即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此人聪明异常,当即谢绝凤鸣,「在下还要赶路,只能多谢公子好意,若是将来有缘,也许可以相见。请教公子大名?」
「呃?我叫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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