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为了永逸的书信,只打算过来提醒一下,算是尽了责任。此刻却不禁对凤鸣大为敬佩,当即对凤鸣敬了一大杯,灌喉而下后,豪气大发,道:“鸣王非我永殷人,也这样爱惜永殷一个小百姓的性命,我又怎能没有一点胆色?好,反正我这些日子鸟气也受够了,索性豁出去!今夜回来,我就下令将泰蚕妹夫放了,让他们一家团聚,日后永全殿下若知道了怪罪下来,就让我一人承担好了。”?
“绝对不可!”凤鸣连忙摆手道:“将军放过他一人,等于放弃中立,站到三王子一边,永全如果知道一定会记恨将军。他现在是太子,谁知道会利用什么罪名来陷害将军呢?救一人又害一人,不是上策,不如……不如……”他不如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方法,尴尬地笑了笑,“……让我想一想……”又开始大挠其头。?
他的计划本来很简单,就是说服乐庭,证明泰蚕的妹夫是冤枉的,请乐庭放过泰蚕的妹夫。?
到了现在,才知道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比想像中复杂十倍。?
现在乐庭确实是答应放人了,但如此热心肠,肯不趋炎附势而保持中立的将军,凤鸣又怎么忍心害他卷入危险的党派斗争??
既要救人,又不能让乐庭得罪两方权贵,凤鸣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高难度的问题。?
不由想到容恬。?
那家伙诡计多端,如果他在,说不定唇角一扬,就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混帐,混帐!现在应该集中精神想办法救人,怎么想起容恬来了?凤鸣暗骂自己一声,扯回差点飞走的注意力,边问乐庭道,“处死泰蚕妹夫的命令,到底是哪里下达的?”?
“命令是由都城检查贡品的官员发来的,根据永殷律令,如果贡品出了纰漏,他们有权下令处死上贡者。我因为泰蚕求情,已经拖延了一段时间,并且要求再给一次运送贡品的机会,算是勉尽心力。”乐庭道,“大概他们知道的我一向态度,并没有把我当成三王子方面的人,所以算给个面子,答应再送一次游子酒看看。不过这样的面子只会给一次,第二次就没有商量了。这个叫朝安的酿酒商一旦被杀,我作为地方管理大将,还必须有一道关于此人被处死的罪名和罪证文件上呈到都城。而将来,凭这份由我亲自点头批准的文件,大有可能会将事情牵连到身为犯人亲戚的泰蚕身上。泰蚕如果被处罪下狱,芬城码头掌吏这个肥缺,也许会落到永全太子手下的身上。”?
朝安就是泰蚕的妹夫。?
凤鸣瞪眼道:“原来到最后,是为了谋取芬城码头掌吏这个官职?”?
乐庭反问:“不然鸣王以为他们想要什么?一个三层高的破烂客栈吗?码头掌吏这个职位是世袭的,泰蚕做事小心谨慎,无法下手,不知道谁想出这么阴损的主意。”?
凤鸣大翻白眼。?
天啊!?
谁来教教他怎么在这个混乱的政治乱局里面救人吧!容恬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掩藏高大的身形,和子岩一道跨进沉浸在细润春雨中的飘香楼。?
楼中客人不多,只坐满三四成,多半占了临窗好位,悠哉悠哉地观赏春雨美景。他们两人正眼都没有瞧大厅一眼,迳自上二楼,推开走廊尽头最不引人注目的一间小厅,走了进去。?
无独有偶,当凤鸣在芬城喝酒赏花,那具从天而降的男尸砸破小店茅棚之时,容恬他们,也刚刚登上了昭北和永殷城边境的另一个码头--惟镇。?
惟镇这个小码头,和芬城那样的繁忙大码头当然无法相比,不过由此可沿水路从永殷出入昭北,正是容恬此刻最方便的路线。?
小厅中燃着淡香,桌上已经预备了四色小菜和一壶热酒,样样恰到好处。?
子岩环视一周,低声赞道:“小柳儿还是老样子,做事贴心又妥当。”他跟随容恬一路疾行,虽然日夜劳累,却仍是精神奕奕,没有丝毫疲倦困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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