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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进浴缸里的时候头顶上的花洒便关闭了,水从他进入的时候就在不断的溢出,将白瓷地板上蔓延着的红色的血迹全都冲刷干净。他泡在温热的水里,那些伤口全都在发热发烫。森鸥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伤害自己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或许并非是等同于伤害,正如同常人所认为的‘日常’在他看来就是慢性自杀。更加接近于‘非日常’的那些东西或许才是生存这件事本能应当趋近的答案,他看到了、并且得到了却不一定会被常人所接受的答案并为此沉迷。

        远离一切是非喧嚣,内心的孤寂无人理解,想要死去离开这片臭虫之海的想法从未断绝。只是如今有了一个必须要得知的东西,死不死活不活的仿佛也没有曾经以为的那么重要了。太宰治的手臂搭在浴缸的两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不断下沉的身体仿佛是在深潜的过程中。可是他知道一个浴缸也只有容纳一个人的大小,他淹不死也无法被淹死。

        混沌的记忆就像是被放进洗衣机里洗涤的污渍,那些浑浊的油污混杂在清水之中,只能透过滚筒外的那一层透明的玻璃望着里面的旋涡,看着那些肮脏的东西从衣物上撕扯下来连同着清水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件事后被卷来卷起变得褶皱不堪的布料,就算是已经干净了,可也什么都不剩了。

        太宰治想,他不能什么都不剩,就算是赤条条的去死了,总归也要带着什么一起。

        带着一个死去的人,带着一个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于任何人的脑海里、唯独只能被他记住的人一起死去,最好是没有任何的痕迹,留不下任何的讯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死在某天的清晨里,他才不要成为谁的‘唯一’,因为似乎是根本没有什么人能让他想要托付死后的所有,即使有,那他也会是希望拥有对方,而不是被拥有。

        他和森鸥外像估计就是像在这一点上,两个人都是属于那种控制欲和占有欲极度膨胀且完全没有办法宣泄的类型,或许对方会看在爱丽丝年纪尚小的份儿上克制一二,还算是有基本做人的底线。但太宰治本质上就与一般人不同,他所认定的‘日常’与他人背道而驰,他所承认的人生与平凡相悖。低头望着泡在水中的双手,太宰治虚握起来却发觉他什么也握不住。

        握不住从手中流淌下去的水液,握不住那些在记忆里逐渐沙化的那些东西,甚至于握不住属于他的那个人的手,也握不住渐渐寡淡在脑海里的越来越模糊的场景。

        从未怕过任何东西的太宰治连死亡都不曾畏惧,而如今却小心翼翼的将那些总有一天会消散在他生命里的那些信息全都刻在自己的皮肤上,用伤口与疼痛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记住,一次又一次的巩固那些渐渐模糊掉的讯息。他不允许自己忘记,也不能忘记,那该是属于他的应该从生到死都该陪伴着的东西,是应该等他哪一天闭上眼睛再也无法醒来的时候的陪葬品。

        新生的伤口在渗着血,一丝一丝的融在水中像是抽条的水草,曾经太宰治也想过要不要像是那副名叫《马拉之死》的世界名画一样就这么死在浴缸里,但是似乎有谁阻止过,然后真正去想的时候又会觉得这是一场幻觉。

        湿润的头发里滴出的水被毛巾吸干,他从里面站了起来赤裸着走到了房间里,那台电脑依旧还亮着光,只是最后的匹配结果却是没有结果。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看着里面【查无此人】的四个大字闪在漆黑的房间里,刺眼又像是在嘲笑他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无用功罢了,可是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是笑出了声,随意搭在身上的浴巾跌落在地板上。因为违法入侵公民信息库的原因此时界面屏幕已经出现了红色的警告字样。

        他一点都不慌张的拔出了某些设备并将原本的账号信息注销,随即电脑恢复正常,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便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全程都平静的不可思议。

        直到他看见冰箱的冷藏室里只剩下一盒蟹肉罐头。

        他撕开管子划破了手指,疼痛与查无此人的结局都让他感到心情烦躁,甚至于最后的那根稻草可能只是眼前的最后一罐罢了。

        这就像是这几个月来他的一切挣扎与踌躇都像是一场并不存在的幻梦,镜中花砸碎了也摸不着,水中月搅乱了也捞不到。舌头舔着那一圈锋利的铁皮,他将罐头里的汁水都吃了个干干净净。白色的绷带一直缠到了手指间上。太宰治躺在枕头里睁着一双眼睛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天花板。他觉得不可能,并且也绝对不相信。

        那是真的存在的,一定存在的。那个会在早上叫他起床喝汤、会骑着机车带着他行驶在高架公路上、会在阳光里转过身来叫他名字的那个人绝对是真的。

        恶心也没有关系,讨厌也并不重要,就算如同那种潮湿的粘稠的软体动物一样也无所谓了。

        他大概会真的吃下去吧。所有的一切。

        活着的会蠕动的也能吃进嘴里,黏腻的令人作呕的也可以吞进胃里。他的舌头会和那只蛞蝓一起贴附着,互相用彼此分泌出的液体交流着,唇齿间可以留下那种让人恐慌的触感,牙齿也能拒绝闭合而迎接爬进来的虫子。

        只要他能够得知是谁、只要他能记住那人的面孔。即使是俯下身交换彼此的唾液也能够接受,混杂着血液与死气,他或许还会笑出声来。伸手抚摸着对方的脸侧,近在咫尺也要睁开双眼望进那人那双蓝色的眸子里。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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