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望着那张时隔三年依旧清晰的脸,记忆被拉回到了三年前的机场,心口也拉开了一个好大好的的口子,正在躺着血。
三年前,她十八岁,他二十一岁,她终于等到自己成年了,可以爱了,可是还没开始却已成殇。
“真的要走吗?”十八岁的林夏不稚嫩,深沉而沧桑的一双眸,此时正盈盈含泪地看着这个她十八年来一直看着的人。那样痴恋的眸光,仿若要刻进心里。
程奕然轻轻握着她的肩,伸手摩挲着她的眼睑,有眼泪掉在他手里,灼痛了皮肤,他忍不住不去看她,一贯地温润如玉:“小夏,我不再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和伯父与初初对着干,也不要让自己受伤,不要恨任何人,对自己好点。”
他要走了,不是为了她,但是她却是他最放不下的,十八年来,一直为了这样女孩战战兢兢,担心她受伤,担心她委屈,担心她不会照顾自己,不是因为爱她,却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只是现在要走了,这种担心快要溢满了。
她摇头,眼泪落得更凶了,抽抽噎噎地说:“不,我不会照顾自己,我也会恨他们,我还总是闯祸,受伤,你知道的,我总是这样,你不放心对不对,所以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她害怕极了,如果他走了,她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没有人会在她伤心的时候抱着她,在她闯祸的时候帮着她,在她害怕的时候陪着她,所以她不能让他走了,不能。
他撇开头,硬下心肠:“小夏不要任性,我是去念书,等我当了大医师就会回来了,所以你要好好听话。”她是极少哭的,他看着她的眼泪,觉得心里哪个地方疼得厉害极了。
眼泪突然凝固在眼里,她怔怔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强硬地说:“你撒慌。”像迷失了小鹿,她慌乱害怕极了,紧紧拽着他的袖子:“因为林初,我知道是因为林初,因为她不爱你,因为她进了演艺圈,因为她看不到你,所以你不也不想再看她了,所以你才逃得远远的,可是我呢,你就这样连我也一起不要了吗?我十八岁了,不是当年的小孩了,林初长大了,我也长大了,懂得爱与不爱了,你没有必要骗我了。”她都知道,早就知道了,很小很小她就知道自己喜欢这个人,而这个人喜欢她最讨厌的人,她很小就知道了,他居然到现在都还把当傻子来骗。
她哭得一塌糊涂,像小时候迷失了路找不到家一样,他像以前很多次一样,轻轻地抱着她,说:“你和初初都长大了,我也不会不要你,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你和初初这样一直彼此恨下去,也没有办法阻止初初去实现她的梦想,知道吗,就算我留下,也是会和你们越走越远的。”
他又在骗她,她什么都知道,所有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因为林初不爱他,何必这样骗她,她早就知道了。他一直以来都在只在乎林初的。她突然闭着眼,一滴眼泪落下,再睁眼,眼里一片决然,她狠狠推开他。第一次用这样冷漠如斯的眼神看他,一字一字灼灼清晰:“不是我们,是林初,你是怕和林初越走越远。”她忽而冷笑那样苍凉,“你知道我长大了,十八岁了,如果你不喜欢,不要这样抱我了。”
以前她害怕的时候,委屈的时候,难过的时候,他总是这样温柔地抱着她,喊着她小夏,可是现在她讨厌这样暧昧不明的拥抱了,她不需要一个确凿的兄长,还不如离得远些,省的肝肠寸断。
突然手里一空,他心里也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他走进她,想伸手却终是没有,他平复了凌乱的思绪,说:“小夏,你听我说。”
她退得更远,拼命摇头:“我不听,不听,这么多年了一直我在听你说,可是你从来不会听我说。这次让我说,从很小很小开始我就只看得到你了,奕然为什么你从来不回头看看我呢?为什么一直你都只看得到林初,一直都只为她想,你不信我,你也不要我。”
既然从来都不喜欢她,何必这样关心她的想法,本来爱与爱之间便没有灰色地带,不爱就是不爱,她林夏不稀罕这种施舍。
程奕然无可奈何:“我没有不要你。”
她眼中闪过一丝亮晶晶的光彩,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不要走好不好?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了,我没有家人了。”
他很想去拥着她的肩,却还是不敢靠近,轻叹了一声:“所以你不要恨初初和伯父,他们已经不怪你了。”
他都没有信过她,无论这次她多委屈,他都不信,从来……
他话音一落,她眼里所有的希冀全数陨落了,破碎不堪。她冷笑着看他:“不怪我?”她嗤笑,“你还是不信我,也是从小到大不管林初说什么你都深信不疑,你对我好也是因为她吧,因为我长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抬眸,最后一次她给自己一个机会,她颤抖着赌一把:“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想要你为了我留下,你还走不走?”
再过一个月,她满十八岁,本来想那天告诉他:她喜欢了他很多很多年的,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前了。
程奕然的眸中闪着很复杂的光,有挣扎,有惊异,有了然还有决绝,他垂着眸子,遮住了所有神情,无力地说了一句最无力也最伤人的话:“对不起,小夏。”
对不起,他知道她喜欢他,却一直装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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