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是奴隶,她一直以为他是兵,蒙古兵。
他是百夫长,不是吗?他怎么可能会是奴隶?
我们或许巳经不是奴隶,但从来就不是蒙古兵,一辈子都不会是,我们只是他们的狗他先前对塔拉的嘲讽蓦然浮现,让她一愣,猛然领悟,他真的旨是奴隶。当时她听到了,但没仔细思考,她以为她只是在说塔拉衮,但他说我们,不是说你。我们只是他们的狗。
他说
他说
他也是奴隶,至少曾经是。
那说明了很多事,他不是蒙古人,所以他不像那些蒙古人一样剃发,也不像他们一样在两旁绑着发辫,他不忌讳把刀放在火上,也不像那些人一样只用口水洗手。
他不是蒙古人,他和她一样,也曾经是奴隶。
她告诉自己,他杀了很多人才脱离了奴隶的身份,才当上了蒙古的兵,当上了百夫长,他不可原谅我们只是他们的狗。
他嘲讽的声音,一再响起。
蓦地,水声轻轻,她感觉到湿润的布巾擦上了背,疼痛让她不自觉咬牙轻颤,一只大手抚上了冷汗直冒的额。
她不需要他的安慰,不需要。
她想伸手拨开那只手,但它自行挪开了,挪开替她的背抹上冰凉的膏状物,她慢了半拍,才领悟那是药,他正在替她抹药。
冰凉的药糊把肩头上烧灼的阵阵疼痛减缓,带走。
她松了口气,听见自己的心跳变缓,感觉到释然的泪水滑落眼角。
拇指,轻轻的,上了脸。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
粗糙的指腈,拭去了那滴泪。
她不该睁开眼,但她的眼皮不听指挥,她张开了眼,看见那个男人。
他应该是怪物,冷血残酷,没有心的怪物。
可眼前的他,赤裸着上半身,披头散发的跪坐在身旁,膝边搁着一只装着药糊的木碗,黑色的瞳眸”透着她不想看见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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