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守了父亲几天,父亲似乎精神还好,催着他回去上班。
解放这是许多年来第一次跟父亲靠得这么近,呆得这么长,他发现,就这么几天,父亲瘦得脱了形。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个高大健壮,仿佛百毒不侵的男人,脸上有了老人斑了呢?
解放给父亲擦洗,用热水袋替他捂打吊针打得青紫得不成样的手与脚踝。一边说:“不要紧的,我来厂子这么多日子了,头一回请假。”
父亲没有坚持,他自己这一辈子,好象从未请过假,不过现在,从心底里,他想儿子呆在他身边。
解放说:“爸。。。。。。要不。。。。。。我想,上回你说的,沈伯伯家女儿的事。。。。。。什么时候,我去跟人家姑娘见个面吧。”
父亲却没有接这个话茬,倒说起了久远的事儿:“这些日子,我突然想起以前我们一家去四川,你哭着喊着要回北京来,真他娘地死倔啊,”他笑:“象我!”
解放也咧开嘴,笑着说:“爸,你好好歇着,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放心,您且得活到一百岁呢!”
爱军知道消息后,跟母亲一起来看解放父亲。老爷子病中变了个人似的,笑容特别多,特别软和温暖,一个劲儿地谢蒋妈妈从小到大对解放的照顾。
从病房里出来,蒋妈妈擦着更加模糊了的眼睛对爱军说;“你天天抽个空儿来照顾一下你干爸吧,我怕,没有多少日子啦。”
爱军果然每天下班后去医院,把解放或是他妈妈换回家休息吃饭。虽说部队上给配了护工,可是,家人总觉得自己照顾得周到些。
这一天,解放妈妈被医生叫走了,病房里就剩下解放与爱军。
昏睡许久的父亲突然睁开眼说:“解放,你去把小妹从学校接回来吧,叫我看看。”话已说不清楚了。
解放看父亲的样子,不敢耽误,走了。
爱军说:“干爸,我给你刮刮胡子吧。”
父亲点点头:“辛苦你。”
爱军倒了水,把肥皂打出泡沫来涂到他脸上,细细地给他刮了脸,又洗了手脚。
正弄着,父亲突然和声清晰地叫了一声:“爱军!”
“啊?”爱军抬起头笑着。
父亲说:“爱军啊,你说,你要是个女娃娃,多好!”
爱军手里的毛巾叭地落到盆中,溅了一地的水。
父亲当晚就陷入昏迷,一直昏迷了五天。
第六天,爱军下班赶到医院,在走廊里碰到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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