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车上低低地笑出声来。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心里松快了一些,想起昨天她说自己去了杭州游玩,于是转移话题:“杭州怎么样,西湖边上有没有很多虫呀鱼呀可以让你这头猪觅食啊?”
她顺着我接起了话头:“有啊,西湖的虫鱼又大又肥,不过你白痴哦,猪吃草吃饲料,你家的猪才吃肉吃鱼呢!”
有人把自己绕进去了。我嘿嘿一笑:“那也没关系,那里肯定水草丰美,你一样可以吃饱的。怎么样,玩得累不累?”
“哼,你还有脸问。”
咦,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昨天跟你说一定告诉我结果。你又给忘了是不是?”
我连忙解释:“没有,我没忘。只是昨天跟爸妈谈完已经夜里两三点了,我怕吵你睡觉,所以没给你打电话。”我想起奶奶去世那会儿的情景,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你不是又一夜没睡吧?”
“我睡不着,觉得你好像真的就不回来了。”
我偏过头看窗外,三四月,草长莺飞的时节。郊外的清新空气和绿树繁花让人心旷神怡,我贪婪地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袁更新,你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孩为你如此呢?
“你傻啊”,我说,“我就算真的退学也得回去收拾行李呀。别担心了,我会再认真考虑的。今天好好玩,困了的话就在公交车补个觉吧。”
“好。我不吵你了,回学校再见。”
“嗯,再见。”
拜祭完爷爷奶奶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触情生情地浮现很多事儿。几个儿孙里,奶奶最疼爱的是我。从上小学参加声乐比赛开始,奶奶总会以这样的口吻向亲戚邻居提起我:“我家小新可厉害啦,最近比赛又拿奖啦!”那样的骄傲劲儿,一点也没有幼时她教导我时所说“谦虚谨慎,虚心求教”的样子。
她走以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夸奖我,没有人这样地给我动力和信心。
可是她只是去了另一地方不是吗?很多年后我也会去。再见她时,我仍然希望,自己能如她教导般,在质疑和鄙薄前昂首挺胸,不卑不亢。
所以,我不做逃兵。
十九岁的生日
西竹
长到二十一岁,记忆中有蛋糕的生日,我过了七次。
第一次是我七岁时,小姑带我去北京游玩。上世纪九十年代,在我长大的农村,除了老人祝寿这样的重大场合,没有那个家庭有买蛋糕过生日一说。少了大环境的熏陶,在这之前,我不知道小孩过生日原来是和吃蛋糕联系在一起的。我们出发去北京的前一晚,小姑把点亮的蛋糕放到我面前,说:“吹蜡烛吧!”我无比欣喜地吹灭蜡烛,许的唯一愿望是:以后每年生日都有美味的蛋糕吃。
这个愿望当然没有能够实现。三年后我十周岁生日时,小姑从城里来我家,带来一个硕大的蛋糕。时值盛夏,我喜不自禁地抱着它去学校门外小卖部的冰柜冷藏,进门时却被门槛绊了一个跟头,蛋糕的一半抹到了我的花布裙子上。我舔着手指上刮下来的奶油,看着原本漂亮小马奔腾的图案,欲哭无泪。
一晃就是六年。十六周岁时,我考上了大学。爸妈特意把庆祝宴席安排在八月下旬我生日那天。我得知消息之后心花怒放:这下得有很多蛋糕吃了!起码三个吧,但是放哪儿呢?
我一边纠结这个艰难的问题,一边在亲友排队递上份子钱时迟钝地意识到:没有几个人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结果可想而知,大家都带钱来了,没人带蛋糕来。包括我爸妈在内知道的几个人也没有任何动静。想想也是,这样你来我往的人情场合,关注点反而一般不会放在被庆祝的对象身上。单枪匹马阻挡不了历史大潮,不甘归不甘,也只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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