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盼到了考试结束,我替她也替自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气没喘完就看到她发表的日志,悲观和颓丧溢于言表。其中有一句话,她说:“这场令人内伤的拉锯,该到头了。”
一语双关,我心知肚明。
我定了第二天回家的车票,快要检票进站时,终于还是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我明明牵挂,为什么要强迫自己视而不见呢?
“……用简单的言语,解开超载的心,有些情绪,是该说给,懂的人听。你的热泪,比我激动怜惜,我发誓要更努力,更有勇气。等下一个天亮,去上次牵手撒花那里散步好吗?有些积雪会自己融化,你的肩膀是我豁达的天堂……”
自我们认识以来,西竹的手机铃音从来是简单明了的嘟嘟声,这首歌应该是在墨湖那晚之后换的,后来她舅舅出了事我打电话给她,才第一次听到。
歌唱完了一遍,电话还是没有人接。沮丧甚至委屈接踵而来,可是如果当时的人换做是我,我也会生气的吧!
谁知她没有。就像从前很多次,我自觉我的所作所为让人无法忍受时,她也总是短暂地别扭一会儿,又不声不响地站回我这边。
2010年过年时,我和爸爸讨论大学毕业以后的计划。按照原先的预设,我想留在南京当一名音乐教师,但最近上网浏览相关信息时发现,教师这个行业对于学历的要求越来越高,求职网站给出的竞争力分析饼状图里,一半以上的求职者都是硕士学历。我觉得头疼,爸爸却举重若轻:“你也去考个研不就行了吗?”
我苦笑:“我这个英语成绩,四级都是好不容易混过的,去考研简直就是开国际玩笑啊!”
爸爸语出惊人:“你去找西竹帮帮忙辅导一下。”
我眼都直了:“你怎么知道她的?”
爸爸轻笑一声:“你自己跟我说过的啊,忘了?上次来家,你提到人家,说小姑娘上学早,英语成绩好,和你关系不错。我在你页面上看到了,还去踩过她。”
虚惊一场,我吁了口气,继而又莫名觉得欢喜。
寒假回校之后,我硬着头皮给西竹打电话,告诉她自己的打算。心里百般犹豫,千般纠结,害怕见面越多,感情越难控制,又忍不住想多得一些相处的时光。她却似乎没有深想,说自己正在准备雅思考试,毫不犹豫地邀请我加入自习的行列。
过了四级之后,英语就被我彻底抛弃,大二公共英语课上完,我便迫不及待地把教科书廉价处理掉了。现在再去抓,两手空空,无处着力。西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本厚厚的语法书摆到我面前,说:“这是最基础的,很容易弄明白,你试试看,不懂的问我。”
书的封面有些破旧,我打开扉页,空白处端端正正地写着:“西竹,高三十八班。”
我憋了憋笑,这个人,不仅脸圆,连字也是圆滚滚的。
西竹专心致志做题的样子很可爱,眉头连带鼻子微微蹙着,嘴巴时不时吹足气又瘪下去,我坐在她左侧时,可以看见脸上被扯出来深深的酒窝。
其间,王新宇因为准备毕业转行证券业短暂加入我们,捧着肥厚的几本参考书孜孜不倦。直接结果就是,西竹鄙视的多动症患儿多了一个。
这样的时光只持续了几天,我因为需要上课以及准备六月初的班级汇报演出,诸事缠身,渐渐抽不出时间。期间我从校内上得知,她成功申请到香港一所学校的研究生项目,觉得又高兴又骄傲。我喜欢的女孩,她可真厉害。
有三个月的时间,我们没有见过面。
人一忙碌,时钟仿佛也被上了快进键,六月的天空擎着火热的太阳高歌着到来。
汇报演出在我们平时上课的教室举行。说是教室,其实是一个小型的剧场,舞台设施都很齐全。我和班里的同学杨嫣是主持人,同时各自客串一个节目。幕布拉开,头顶灯光亮起时,我镇定地面向人群展露微笑。
致完感谢和欢迎辞,我退到一旁等着杨嫣为接下来的节目报幕。演出规模很小,来看热闹的人却不少,或站或坐,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我们的宣传海报看样子效果不赖。
除了舞台上的追光灯,室内其余的光源都灭了,因此只看得清前几排的人。第一排中间坐着院长和系主任,还有表演课以及声乐课的老师。我随意地往旁边扫了一眼,却随即因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而倏地僵住。
西竹,白色恤,蓝色牛仔,斜扎的马尾。几米开外的这个人,眼藏秋水,眉如远山,脸上挂着熟悉的温暖的笑意,定定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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