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不依,试图甩掉老妻的手,老妻死死的揪住老胡的衣服,眼泪汹涌,“儿子,快拉住你爸。”
胡言却异常冷静,杵在一旁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的看着老胡,看着这个自己眼中的铮铮汉子,看着他愤怒而羞耻的脸庞。他的愤怒与羞耻传染给了胡言,除了这些,胡言有的更多的是自责。如果自己混的够好,别说村长,就是乡长,他又岂敢动自己的亲爹一根毫毛?
“别傻了。”胡言冷冷的说着,从老胡手里抢过铁锹,“回去睡你的觉!”
老胡顿时愣住,儿子的言语虽然冷漠,但知子莫若父,老胡明白,儿子是不想自己出事。再细一想,儿子还没结婚,房子还没盖,家庭负担还很重,自己怎么能因一时冲动毁了这个家?与老妻与儿子的幸福相比,自己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叹一口气,返身躺回床上,老胡重新陷入烟雾中。
老胡的妻子抹了把眼泪,叹声连连,抬头看看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儿子,关心的问道:“你饿不饿?要不早点做饭吧?”
“不饿。”胡言敷衍了一句,回到自己的房间,静静的坐在床上。打量着桌上地上的灰尘,胡言心情异常压抑。十多年了吧?自从上了高中住校,自己就很少回到这个家了。虽未出过什么远门,胡言还是有种游子归家的亲切感觉。
儿子回来了,老胡的妻子去镇上买了点儿肉,做了顿白菜炒肉。啃着馒头,吃着碗里不多的肉,胡言忽然记起,多年以前自己上高中那会儿,每个星期回家,老妈总会去买点儿肉,或包饺子,或直接炒了。
“学校伙食不好,多吃点。”老爸老妈总会说上这么一句简单的话。
简单的言语,简单的生活,却是养育之恩,恩重于天。
吃饭的时候,杨庭飞打来电话,胡言告诉他:“没事儿。”
吃过晚饭,胡言陪着父母看了会儿电视,期间胡言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陆欣给赵紫薇的银行卡,递给老胡,把密码告诉他们,说道,“这里面有十万块,把咱们的老房子翻盖一下吧。”
老胡夫妻俩又惊又喜,儿子什么时候竟然偷偷的挣了十万块钱?老胡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哪来的钱?”
胡言笑笑,道:“我开了家兽医院,这两年攒下来的。”
老胡不信,问道,“兽医院?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胡言烦躁的斜了老胡一眼,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事都要跟你们交代啊?你放心的拿去好了,这钱干净着呢。”
老胡到底是没有儿子骗人和被骗的经验,见儿子不像说假话,便也信了。小心的摆弄着手里的银行卡,脸上终于露出笑意,“这下好了,也不用借钱给你盖房子了,剩下点儿正好给你结婚用。”
胡言呵呵的笑,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静卧,直到深夜,爬起来轻手轻脚的摸进厨房,提着菜刀悄悄的走出家门。
这一刻,胡言觉得自己忽然变得伟大起来。
这一刻,理智的长城轰然倒塌。
胡言告诉自己:“我是个小人物,但是,我愤怒了。”
在愤怒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村口的大树上,一个女人嘴角泛起笑意,低声呢喃:“菜鸟儿就是菜鸟儿,愣充什么好汉呢?”
……
当日下午。
雨涵打着哈欠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看了看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假寐的赵紫薇抱怨道:“莺莺搞什么!要个饭钱就那么难啊?怎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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