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要不是因为敖彦突然出现在人界,敖玄也不会有机会到这个陌生而脆弱的世界里来。不过从龙王界来人界需要准备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回去的话却没那么多麻烦事情,敖玄身上带着的银星罗盘只要启动了,就能把他们带回龙王界。
只是没想到人界的游离能量实在太少了,银星罗盘要吸收足够的天地纯净之息才能再次启动,就眼下银星罗盘的充盈程度,看来至少要在人界耽搁上半个月时光了。这下子父王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先后两个儿子中断联系而急到抓狂,一斧子把仙界那棵惹祸的巨树给砍了,然后揪着仙界至尊算帐。敖玄不怎么厚道地暗笑,仙界对龙王界雷劈过界的抗议声怕是要偃旗息鼓了,大家先对付龙王的怒火吧,抓了狂的龙王,蛮不讲理时程度和龙后踢夫下床的气势有得拚了。
至于自己在人界停留的这些天就当是给自己放大假了。
敖玄丝毫不担心龙王界在失去了龙王和他这个主政的皇子之后,会不会乱成一锅粥。
因为敖玄很笃定,此刻龙王界不但有外公和母后坐镇,而且按照外公的计划,恐怕自己那些个躲在外面逍遥的哥哥们,都会逐一地被抓回龙王界开始负责处理政务,敖玄甚至已经在心底看到自家兄弟们个个愁眉苦脸的模样,要知道外公是有名的「恨铁不成钢」的代表人物,对于龙王家多位皇子逃家一事早就有怨言了,一直以来都是因为看在敖玄累死累活的份上而隐忍。这次这么好的机会用来「调教」那些向龙王学习、不负责任的皇子们,外公怎么都不会放过的。
反正我也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放假了,大家也知道我在人界,所以就让我在这个世界玩玩好了。
敖玄很悠闲地倚着床柱,在灯火下翻阅着书房里保存着的书籍,虽然这些平日搁在柜子上无人问津、已经开始积灰的书籍内容只是些普通的四书五经之类的读物,大不了再有几本异想天开的山海经,但还是让敖玄看的津津有味地,而他身旁的敖彦则睡得毫无形象。
枕头早就被推到一旁,卷着被子的小家伙无意识中爬上了敖玄的大腿,大剌剌地拿自家兄长的大腿当枕头睡得直打呼。小小的嘴唇微微地随着如同猫儿轻吟的呼噜声张合着,一道涓细的银丝从唇角流下,慢慢地浸湿敖玄的裤腿,而敖玄也无意去擦拭,只是后后挪动了一下位置,让宝宝在自已的腿上睡得更加舒服。
至于另外一个被忽略的配角桀枭,敖玄的要求很简单,要嘛到别的屋子里去睡,要嘛就在这个屋子里睡藤椅于是继失去记忆之后,可怜的妖王陛下,如今失去了自己的床位,只能可怜兮兮地,抱着被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将就了。
翠娟敲门后进入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公子。」端着食盒,行了一个半蹲的尊礼,这是对上位者的尊敬,尽管翠娟不知道敖玄的身份究竟有多高,但是翠娟却能感受到敖玄身上拥有所有的任何贵族都没有的气势,那是一种让人不能自制的畏敬,发自内心最深处,本能的雌伏感。
小心地把食盒放在距离敖玄不远的桌子上,小声地说:「这是给宝宝晚上醒了吃的。」
「麻烦你了,翠娟。」敖玄微微颔首,对于这个乖巧的少女敖玄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个少女把自己这好动的小弟照顾得很好,而少女在望向自己的眼神中虽然有着热切和仰慕,但同时也清澈得不曾被尘世的糟粕污烂所染。
「应该的,宝宝还小呢,不小心照顾的话,可不行呢。」翠娟悄悄地深深吸了口气,因为紧张和兴奋而颤抖的双手隐在衣袖里,握成拳头,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可能会被称为花痴的表情。
「小?我看这小东西一点都不小呢。」一提到自己的宝贝弟弟,敖玄就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小东西虽然小小的、软软的、走路还不行,但已经是龙王界里玩失踪的名人了,比起自己那喜欢悄悄出门逛街的父王毫不逊色。不但每次失踪都闹得轰轰烈烈的,甚至失踪手段也越来越令人刮目相看,至少这次从仙界失踪的方式还没有人能说得出来。
而如今离开自己的视线才不久,就已经学会说话了,虽然口条还有待牙齿长全了才能彻底清晰,但是小嘴里已经学了太多连敖玄都不明所以的内容,还有那让人喷饭的敛财手段从翠娟那里听到了太多关于敖彦的故事后,敖玄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那活泼、可爱、单纯、善良的宝贝弟弟被人教坏了--当然这个误人子弟的黑锅,自然被直接套在了可怜的妖王头上,失去了记忆的桀枭也无法为自己辩护,于是敖玄再一次地忽略了宝宝那异常于旁人的举动,这也算是当局者迷的一种情况吧。
彷佛是感觉到有人在说自己坏话一般,本在沉睡的敖彦突然睁开了双眼,毫无焦距的眸子在扫视周围一圈之后,慢慢地转过身,拉着脖子下枕着的暖和的「枕头」,整个人缓缓地爬了上去,像只找到了尤加利树的无尾能,四肢圈着敖玄的大腿,红扑扑的脸蛋在敖玄的腿根处满足地蹭了蹭后,迅速地再度睡去,让房间里醒着的旁观者们忍不住嗤笑。
敖玄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心地拉过一旁的被子,把敖彦小小的身子包好,那小心翼翼的温柔落在翠娟的眼里自然又是一副迷死人的景象。
这时窗外的寂静夜幕里传来守夜人沙哑的低呼和入更的梆子声,提醒翠娟此刻已经是深夜时分,一个云英未嫁的少女继续待在一个俊俏郎君的房里是极不合礼的,所以翠娟微微福了身子,有些依依不舍地准备退出房间,只是人走到大门前,却突然折返了回来,似乎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抚着心房的手探入怀中的衣兜里,掏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淡红色珠子来。
「看我这记性,差点又忘记了。」翠娟不好意思地冲着敖玄笑了笑,双手将珠子递了上来,「这是宝宝和锦儿初到乐坊时带着的珠子,锦儿失忆也是因为宝宝把这珠子塞到锦儿的发髻里的关系。」
「噢?就是陈堪道长那颗避水珠?」敖玄伸手接过,灯光下那颗算得上是人间奇珍的宝贝,却已不复往日晶莹的模样,而是由内至外透出一抹浓重的红色,隐约中有一条细若发丝的银色线条在光线的折射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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