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自然」。
在听到郭槐请求的刹那,陈堪想到的不是如何回避、如何自保,而是这四个在心头突然闪现的至高之言。
他已经收纳天地灵气于己身数十年,那神奇的力量让他看到了太多太多的奇迹,更深更细地去了解这个世界,而现在他为了这个世界要把这些借用的力量全数归还,也是一个圆满的轮回。
「这次如果没有了道术的话,该不会反对和我去外面逛逛了吧?」景御不像其他人那样回避问题,反倒是开始饶有兴趣地撺掇陈堪随自己远走他乡。
「如果你不介意背个老头子去的话就好。」一旦道术散尽,他的外貌就会很快陷入苍老,不再是如今这副四十不惑的模样。
「记得把白头发都拔了再来找我,不然我可连黑的一起给你拔了。」景御嗤笑着,两人在夜色中和往常一样天南地北地交谈着,景御多是讲述某地的美景、美食和美人,而陈堪则一副保姆姿态地训导着景御不要去偷、去骗和去偷香。
两人浑然没有觉察到他们的头顶上,一尾小龙正静静地趴在房檐上,默默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距离冬至日只有一天。
冬至时分是人们习俗上扫墓祭坟、怀念亡者们的日子,不知道是不是越来越接近这沉凝的节气而让人心潮浮动的缘故,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好。
有人是因为明天将要面对命运的转折点、有人是在思考人生的漫漫长途,也有人在怀念一去不复返的往日时光,但是大多数柳州的平民百姓们却沉浸在对希望的期盼之中,到了明日午时,那位法力高强的道士就要开墰作法,驱除这恐怖的瘟疫,还给大家一个晴朗的美丽天空。
而在柳州城外晏国临时搭建的军营里,一个名叫卫丹的少年却独自陷在噩梦之中,无法挣脱。
阴冷的风吹过大地,卷起深沉而浓郁的血腥,带着熟悉的景致慢慢在眼前展开
「窖铹,我要你亲眼看着!亲眼看着你指掌中的权势化为腐朽,囤积千万年的力量归于尘土,其后的生生世世被无助的恐惧吞噬,为你近日在野心驱使下犯下的滔天罪孽赎罪」空寂的战场上鸦雀无声,但是窖铹的耳边却清晰地回荡着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熟悉却又陌生非常的声音。
那个记忆中最喜欢找机会偷懒的孱弱男子,此刻挺直了身子,迈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步伐,穿过尸横遍野的战场、踏着血流成河的大地,任由溅起的腥红沾污了那身天蓝色长衫的下摆,静静地走到自己的面前,用他那一贯的冷漠中参杂着嘲弄的语气,向自己宣告着。
只是平日那双黑石般的双眸此刻不再看见那诱人的灵动,转眼间已化为一潭深藏在悬崖底的死水,微澜不兴地散发着致命的神秘。
我做到了,终于做到了,我打败了龙族,彻底破坏了龙王界和神界之间的空间障蔽,而且还得到了「最后的钥匙」。
从此之后龙王界就会成为神界的一部分,而龙王界那该死的禁令将不再是隔在你我之间的障碍,我的一切终于都可以和你分享,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有你,你知道吗热血沸腾的心海中前一刻还回荡着自己激昂的欢呼,但是却在没有出口前就被无情的宣告击个粉碎。
梦蜇颤动的嘴唇蠕动了许久,到头来除了这两个字之外,他无论如何无法出第三个音阶,他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为之几乎付出了一切的人,一时间无法接受在做了这么多之后,居然得到这么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想冲上前,狠狠地摇晃着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在自己达到目标的时候,做出这种几乎毫无意义的背叛举动?
眼下龙族已经死伤殆尽、空间障蔽也完全地被破坏了,连「最后的钥匙」此刻也落入了自己的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就算是龙王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而没有任何能力的他,只要和往日一样,带着冷冷的笑容,袖手旁观着这个世界的变迁不就可以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窖铹在心底咆哮着,却始终没有把这个愤怒的质问说出口,因为虽然那个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但是咫尺天涯的感觉却是那么地清晰,而惶然闲,一种莫名的感觉在窖铹的心底涌现着,冥冥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眼前这个没有心的男人根本不会在意自己说什么
「神帝窖铹,破坏两界之壁,违背太古之约,混乱天地法则,按照太古之约的定律,赐予你柩之罚,褫夺神界赋予你的神力,将你的意识封存在这个躯体内,肉体不死,灵魂不得脱离」
天地闲突然扬起那个被称为「龙族最弱」的男人的冰冷话语。
虽然那话语的内容可笑的令不少神界的将领们喷笑,以为这个毫无用处的神帝男宠因为看到同族的惨败而晕了头,就连龙族的幸存者们在欣然这位自甘堕落沦为神帝玩物的皇子殿下在最后一刻浪子回头的同时,多少也有同样的想法。
但是高高在上的神帝窖铹却不由得感受到一阵凭空而生的压力,不远处奄奄一息的龙族长老们,也猛然眯起了双眼,艰辛地抬起头,注视着战场上那纤细而挺拔的身影。
那双曾经令窖铹无限沉迷的黑色眸子静静地合上,又再度张开。
仅是刹那,一汪蓝色的冷森将眼前的万物笼罩在方寸之间
紧握的双手手心传来尖锐的刺痛,打破这恒古的诅咒,伴随着极度的眩晕,猛然睁开的双眼,任由刺目的光芒涌入视线,冲走梦魇中那片刻骨铭心的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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