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楷题与太医熟悉,迳自去问他。过了片刻进来,对苏小洵道:“苏大人,太子嘱我将小苏公子移到三思宫去。”三思宫是皇子来行宫的住所,朱昭明因为要过两个月寻常百姓日子,没有住在那边。
苏小洵转过身来,笑了笑:“怎么移,这病吹不得风,就在这里吧。暖炉摆着又不冷,我看也没什么事情。到那边无非屋子大些,难道人就好了不成。”
沈轻侯见他竟然笑了,心中一阵恍惚。他一直觉得苏小洵与自己中间总有些隔阂在阻挡。如今虽然近在咫尺,感觉上是真的远在天涯了。
崔楷题向来最畏惧和苏小洵说话,太子的命令不可违,苏小洵若不肯自己也不能执意。苏小砚的旧疾发作他也是心惊的,拱手道:“下官要回去禀告太子,先行告退了。”转身奔出门外,马车在大雨之中离开。
宫紫裳伏在苏小砚的床边,握着苏小砚的被角哀哀哭泣。今天太子娶太子妃,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等待。虽说在太子的执意下办简朴,帝后仍驾临太子府,朝廷三品以上官员有一半出席,气派恢弘。整个太子府中,唯有他是伤心的。跟着崔楷题来到行宫,没想到苏小砚住在这么简陋的房间里,还生着重病。
中午的药熬来,苏小洵把苏小砚扶起来,喂他喝了下去。药有催人安枕的作用,很快苏小砚就睡了过去。苏小洵在他的床边看了一会,竟然转身走了。外面的雨已经小些了,风却更大,吹的他的衣服裹在身上,像是整个人都能被刮走。沈轻侯暗自担心,远远跟着苏小洵,看他只是回了房间,也跟了进去。苏小洵并不赶他,脱了鞋子躺在床上,过一会微不可闻的细密呼吸声传来,竟然睡着了。
雨小了之后又夹杂着些雪花,这时是深秋初冬之交,第一场雪在此时落了下来。宫紫裳一个人守着苏小砚,默默的抱膝坐在床边。等到雨全部停下,半空中都漂浮着细雪,天已经黑的透了。
太医煎的药送来,宫紫裳不敢像苏小洵那么喂苏小砚喝下去,太医自然更不能。两个人相视茫然。宫紫裳轻轻拍苏小砚,低声唤他醒来。
外面门的声音响动,朱昭明大步走了进来,宫紫裳急忙下去拜见。朱昭明站在苏小砚的床边,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苏小砚。良久,披风上的雪渐渐化成水滴落在地面上。
五十八
宫紫裳捧着药碗,低声道:“太子,药快凉了。”朱昭明像是从梦里被唤醒,整个人惊了一下,他示意宫紫裳起来。自己碰了碰那药碗:“已经凉了,去再煎一碗,凉了太苦,小砚不肯喝。”
太医进来躬身,朱昭明挥手让他不要说,转身迈出卧室,将卧室的门牢牢关了。
太医将苏小砚的症状说给他听。朱昭明听到苏小砚长声惨叫,脸色一点点暗沉下去,像是有人在放他的血。太医全部讲完,觉得太子也大病了一场。谁说皇家无情,若是心上的人出了事情,一样不能承受。
朱昭明的声音勉强还算平稳:“养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能拔除么?难道就一辈子这样?”
太医微喟:“这是胎里带的毒,五脏六腑全身的血脉都藏着,恐怕是永世不能根除的了。我今天看小苏公子的兄长苏大人,比小苏公子还要严重些。蒙他赠药,若是与过去的药物混合,无忧无虑,或可保终生不发。”
朱昭明已经是失魂落魄了,呆坐了一会。崔楷题随后赶到,将马车上带来的苏小砚的衣服全数捧进来,朱昭明竟然自己去接了过来,吓了崔楷题一跳。朱昭明进卧室去,先是轻声唤苏小砚。叫了两声没有叫醒,把衣服一件件给他套上,最后裹上厚厚的披风,连头也一起罩住。苏小砚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微微睁开眼睛,很快又重新合上了。
朱昭明抱着他迈出门去,崔楷题在后面跟随。雪已经停了,从稻麦斋到三思宫,留下一路凌乱的脚印。
苏小砚被抱进更温暖的房间,放在更柔软的被褥之中。然后那些刚刚穿上的衣服被解开脱下去。朱昭明知道他不喜欢穿衣服睡觉,全部给他宽了下去,赤裸的放进被子里。就像是一个幼儿,浑身没有一丝的束缚。
药煎好后,由宫紫裳亲自捧了来。朱昭明放在嘴边略微吹吹,用被裹着苏小砚抱起来在自己的膝上,拿了勺子,一勺一勺的喂他。
苏小砚不愿意喝,却没有挣扎的力气,扭了几次,终于还是全数咽了下去。朱昭明把药碗扔回到药盘里。宫紫裳拨了拨暖炉,悄悄的退了出去。
朱昭明搂着苏小砚躺下,吻住他的唇,灵巧的舌头探进去,分散苏小砚口里药的苦味。苏小砚抓着他的袖子,过了半个多时辰,开口唤朱昭明:“太子。”
朱昭明大喜,颤声道:“我在这儿。”
苏小砚向他倾诉委屈:“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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