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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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袋像被夹在钳子中间,她抱着头,不知该躲到哪里去。是瘤子吗?转移到骨头里去了吗?有什么病在身体里?似乎全部的器官都在折磨人,从她身体深处出发,轮番进攻,肆意闹事。

        莫德以为可以对它们置之不理,可它们却强迫她承认它们的权利所在。失眠、头部疼痛、胃部疼痛、肩部疼痛,还有类似久病之后的疲惫不堪。

        第一部分第14节:情殇(6)

        她缩在床上,就如被冷藏在冰箱里的水果,周围一片孤寂,只有时间静静地流走,冷彻心底……

        总有些近乎疯狂的声音,那声音中隐藏着庞杂混乱的气息,含着浓浓的夜色,色彩斑斓的恶精灵在头顶飞舞,如此刺耳。它们近在咫尺,在漆黑的深夜,它们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戳破玻璃窗,带着嗖嗖的寒冷之气,毒蜘蛛般爬进屋里来,它们用长脚将她彻底缠绕,或者淹没。

        是的,被淹没。淹没并不可怕,莫德六岁时曾被水淹没过。就在老家门口的那条河里。会有挣扎,有恐惧,但终究是累了,放弃了,心甘情愿地躺在了死亡的怀里,彻底睡去。死亡原本已经抱住莫德,他正准备转身带她离开,却被岸上那个陌生的过路人给挡下了,他跳进河里,把莫德救上岸来。

        有些情景让人深感迷醉,死亡是透明的,即便是现在,她仍能感受得到那种迷醉,它是如此地温馨,那么的安静,他从不会发出这繁杂错乱的世界上时时刻刻都在发出的声音,他永恒而神秘的安静让她感到踏实……

        活着,却不一样。这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不得不时刻感受着被淹没前的清醒与恐慌。在这样的清醒里一半白天一半黑夜,被撕裂开来。

        她被自己的爱控制,她的爱同时也是她的折磨。她千真万确地认为,他就是她的药,他就是岸边的那个陌生人,或者是死亡本身,让她安宁下来,躺在他怀里,不再被撕裂。是的,最初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她身在其中,她看不清楚她自身的一切。

        所有的器官被毫不留情地攻击。

        她熬不住肉身的痛苦,去了医院,医生给了她一大堆药片,说是神经衰弱,需要好好睡觉。

        10。

        凌晨一点,多么安静。

        本该是好好睡觉的时间,但并不是。

        凌晨一点,是莫德和他通话的时间。白天几乎无法正常地交流,因为周围到处都是人。他身边有人,她身边也有人。他们无法完全投入到彼此的呼吸声中。而他每晚几乎都要加班,要和同事吃夜宵,等空下来,就到了凌晨一点。

        凌晨一点时,小屋万般清寂,唯有莫德在电话机旁边,幽灵一般。她在等待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光明,是他的声音。她每天都会被电话铃声弄得惊慌失措,在孤寂与黑暗的等待中待久了,她似乎一下子有点不适应光明,便在铃声响起的瞬间,生出些可怜的恍然感来。

        慢慢的,就连莫德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交谈的话题变得沉重起来,这原本是美妙的凌晨,通过声音及呼吸声来连接彼此内心的时刻,却越来越显出了它的危险性,到处都是病毒,一不小心,就会变味。往往说着说着,在一个细小的点上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这样的变化在通话中慢慢孕育着,看不见硝烟,无处可以触摸,但各自都心知肚明,就更加小心翼翼地克制着,可往往这样的时候,情绪在单薄的神经上失控,随后是莫德无法自制的哭泣,还有他漫长的沉默。事后,又觉得后悔,那些无关紧要的情绪,其实都是可以避免的。很多时候,每个人都需要用某种方式来平衡自己,譬如用粗暴的摊牌方式,然后等待相拥的时候,这对很多恋人都很重要。但他们离得太远,后悔的时候,想拥抱对方,亲吻眼睛和喉结,可明明听得到对方的声音,却触不到对方,就如同隔在不同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在深处,无论双方怎样使劲地伸长胳膊,就是够不着对方。够不着,就无法用温暖的肉体互相安慰,无法用体温消化掉起伏的情绪。就那么一点点地积蓄着,往往在接下来的某次通话过程中,在寂寥的阴阳相交的脆弱的凌晨,一不留神,又崩溃了。

        第一部分第15节:情殇(7)

        此时,与在街头彼此凝视的第一眼相去甚远。

        11。

        这年冬天,比任何一年都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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