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天深夜起,我早就不是孩子了!”蓦然间,她仰起头,神情那么凄厉,连头发也都愤怒得不得了,那么扬着,“我早就不是孩子了!被子亚———”
“住、口!”老人家吼道,真的是用吼的,花白头发都叫他给吼竖起来,脸红脖子粗的,一瞬间胸口剧痛,他捂着左胸,跌坐在真皮滚动椅上,跌得太猛,椅子都叫他给掼得一直往后退,直抵住书柜才罢休。
子瑶噤了噤。
她只是呆呆地踉跄着后退,背抵着墙,才觉得安全。
这是不能够说出的秘密,这是早应该就带到坟墓里的秘密,这是叫她爱恨交加、欲罢不能的秘密。
“爸爸,爸爸你答应过我的,不叫子亚这生娶任何一个女子为妻……”
子瑶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地从她的指缝间溢了出来,她呜咽,声音都不叫声音了,“我一辈子不结婚,他也休想……可是,为什么答应过的事,爸爸你怎的就反悔,你怎的就反悔了呢……”
子瑶连愤怒都没有力气了,她只是靠着墙,长发遮住面颜,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你宁愿看不到,那还叫是人的表情吗?
苏建成好一会儿才放开捂着胸口的手,他抬头看着幼女,眼神里藏着深深的东西,缓缓道:“这是有原因的。”
静默。
子瑶连哼一声都欠奉。在她看来,什么原因都不叫原因。
他已经失信于她。
“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血液里流着谁家的血。”做父亲的,苍凉一笑。
“郁家人的血。”苏建成缓缓道,“瑶瑶,正大集团的郁氏,是她的祖母,正大集团的郁满堂,是她的父亲。祖母与父亲,都来找过我。”
听了听,子瑶她是什么人,是他亲亲爱女,她听了又听,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父亲得到了什么好处。
她连“麻木”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了,已经不是麻木的麻木了,“让我细猜猜,你们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什么交易,郁氏转让了多少多少股份,什么什么正大的牌子都一夕之间全部替成苏氏的……让我细猜猜,我闭着眼睛,不用看也不用想也晓得,当下我伟大的父亲笑得都不知道笑了……爸爸,你还真对得起‘父亲’这俩字哩……”
喃喃着,子瑶看了眼父亲,苏建成叫她给看得都要后悔了,难道他错了吗,把握住机会让苏氏强大,他有错吗?
不,他没有错。
老人家握了握拳,他没有错。
子瑶带门而去,真的是把门轻轻带上,她连摔门的心都没有了,二十七八岁的人了,像个孩子般,跌坐在走廊上,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再掉了,她只是轻轻说:“如果妈妈还在世的话,如果妈妈还在世的话……”她必定匡护她,她必定匡护她。
这些内幕,敏之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多么无辜,她的幸福快乐是建立在无知上面,一些暗地里发生的,某些事某些人,她都不知道。
她还奇怪,怎么郁家人说消失就消失了呢?连她婚礼都没有出现一个郁家人,当初怎的还把她当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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