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之在发抖,她抖成那样,像一片落叶,抖得子亚都霍然抬头看她,她居然很是温柔地应一声:“是,退烧了。我很清醒。”
真的,她很清醒,她中了一种名叫“苏子亚”的病毒,中得再深不过了,终于清醒了。
敏之抚摸着他的脸容,抚摸他的额头眉毛眼睛下巴,轻轻的,像是以后再也无法触摸到、就这最后一次似的,她轻轻把脸贴上去,两个人额头碰额头,鼻尖碰鼻尖,嘴唇贴在他嘴唇上,她轻轻说:“真的,子亚,算我求你,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吧……
听听,这是什么话,是敏敏的声音吗?敏敏怎么会跟他说这一句话?敏敏,天知道我多么爱你,怎么可能跟你离婚!
是啊,怎么可能,所以,她用了个“求”,是求饶,求他,放了她。
再也没有人,比苏太太更了解苏先生了。
“胡说。”男人居然还笑了笑,直起身来,抱她头颅,紧紧贴在自个儿胸膛上,他的胸膛急遽地起伏着,敏之只觉得那心脏扑通声震得她耳膜嗡嗡响。
“胡说什么,敏敏下次再开这种玩笑吓我,定要挠你胳窝叫你求饶。”子亚下巴抵她额头,多有磁性的声音,叫她听了,听了又听。
她不是,已经求饶了吗?
巨大空间里,灯火通明,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凝固成拥抱的姿势。
可是,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叫他与她,心酸不已了。
多么多么远,这一刹那间彼此心的距离,是这样的远,要借由拥抱来肯定,他与她,还是相爱的。
他与她,是相爱的,要是搁在上一秒,这事实叫他要多惊喜有多惊喜,要多庆幸有多庆幸。
但这一秒,子亚宁愿聋了双耳,聋了双耳,怎么可以叫他听这样一句话———
“真的,子亚,算我求你,我们离婚吧。”
用了个“求”,叫他心酸到极点,当初有多少惊喜,有多少庆幸,现在就有多少悲伤多少悲哀多少悲凉。
真的,他宁愿聋了双耳,宁愿盲了双目。
看看,他看到什么———
子亚颤巍巍地伸手过去,像看到了什么叫他心碎的东西,颤巍巍地,抽起白玉纸镇下的一张4纸。
纸头偌大标题:离婚协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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