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桑正屈膝坐在床上,怔怔的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到苏衡开门进来的声音,身体有些僵直,没有回过头来。
苏衡放下水果后叫了她几声,见她没有丝毫的反应不觉有些担心,绕过床去走到她面前,见她睁着大眼睛出神地看着窗外,面容祥和,苏衡也好奇的向窗外看了看,除了一地萧条的景致和空阔渺茫的天空再无其他。
苏衡坐下来,轻轻拉住她的手,心里不由得一惊,睡了这么久图桑的手竟然还是这样冰冷:“图桑?水果洗好了,你要不要吃一些?”
图桑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窗外,声音平稳却凉薄:“以前我看过一本书,那上面说天空是没有办法修复的破镜,每一片碎面都忠实的现影。”
苏衡静静的听着,视线一直停留在她嘴角噙着的那抹清浅的笑意上。
图桑将手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转过头去调整了一下枕头的高度,靠坐在上面,双眼直直地看着苏衡:“他来过。”
苏衡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犹豫着说道:“……是李恩森吗?”
图桑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她点点头,目光沉静:“对,是他……他来过,我能感觉的到。”
苏衡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他对你……很不好么?”
图桑闻言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甜美的不可方物,她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笑的笑话,笑的岔了气也听不下来,笑的甚至让眼角渗出几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地止住了笑意,笑的纹路僵在了脸上以至于短时间内无法更换表情,所以她的脸上仍带着美好的笑容,她又将头转向了窗外,冷眼看着一片萧索破败,声音清冷的开了口:
“他对我不好么?……这么多年了,他对我一直都是那样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到底算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但至少他还没把我折磨死,我是该谢谢他的。”
苏衡心下一惊,满目悲伤的看着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图桑倒是恍然未觉的样子,一旦受过利鞭抽打,短刀剜骨的痛苦之后,生命便再也不会被刮伤。
因为在你的眼中,它何等的轻。
“那一年我七岁,李恩森是在来孤儿院接走他亲生儿子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我的,他跟院长简单的交涉了几句就带走了我。院长说我真是好命。”
图桑笑了笑:“那个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真是好命,本以为就要和最好的朋友分开,现在却有了这样的机会永不相离。”
下午的阳光打在图桑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折射出流光溢彩的温暖:
“他刚开始对我是极好的……不喝酒的时候,甚至比对阿木都要好。只是他从来都不让我随便出门,上学的时候专门为我雇了个司机按时接送,有一次下了雨路上堵车,我晚了一刻钟才到家,一进门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见他通红着眼睛疯了一样的冲过来,发了好大的一通火。阿木出来挡在我的前面结果被他轻轻一推就倒在了一边,他自己泄够了火气见我被大雨淋湿了瑟瑟发抖着的身体,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又一把狠狠地抱住了我。”
图桑嘲弄的笑了笑:“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多少年惯用的伎俩。”
“他是导演,工作那样繁忙,不可能时时都跟在我身边,他不在的时候就会嘱咐阿木看着我,不许我出门去,他自己则会不定时的打来电话,有的时候仅仅只是要听听我的声音。”
“那一段时间我因为常年见不到太阳,皮肤苍白的吓人,性格沉默寡言,有一段时间甚至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吃不下饭,瘦的皮包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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