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坐这里。”薛樊拉她入席，把她摁进一个位子里。
尴尬，顾尘凡身旁的座位。
最近一次坐这个位置是二十多年前。中午幼儿园里吃完午饭，大家端上小凳子坐在走廊里晒太阳，她总是坐在顾尘凡的身旁。哪怕她最后一个吃完，顾尘凡身边的位置始终是空给她的，小朋友们一致达成共识。
奇怪不，小孩子也善解人意。
只是现在，顾尘凡的另一边坐着张笑笑。
白盈然扭过头去一直和另一边的女同学说话，其实她连那个同学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却还是无比热络地同她闲聊。
还是听见心里泪水滴落的声响，清晰无比。
坐在顾尘凡身边，夫妻俩的轻声言语无法阻挡地传入白盈然耳中。一转身，看见顾尘凡对张笑笑体贴入微的模样，白盈然恨不得掐死笑意盈盈端着酒杯到处敬酒的薛樊。
安排的什么位子！
她虽然知道薛樊不是故意这样安排，以她当年深刻的心理活动，除了顾尘凡夫妇，恐怕没有人会知道他喜欢顾尘凡。现在，可能连顾尘凡和张笑笑都未必当真，懵懂无知年少青涩的朦胧情感，早该随着那些逝去的岁月烟消云散。
可偏偏，她白盈然一直都当真。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可是每次恋爱都不长久。问题似乎大多在于她自己，只因为占据在她心里的那个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待不下去了，白盈然觉得自己必须走，立刻走，迅速消失在顾尘凡夫妇面前，也不再给他们在自己面前大秀恩爱的机会。可晚餐才开始不久，而且似乎正是她入座后，晚餐才宣告开始。大家还真是在等待她的到来，这让她怎么也不好意思立时就拂袖而去。
“顾医生，今天你要多喝几杯的，喜事连连！”薛樊端着酒杯来敬顾尘凡，“敬我们最年轻的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敬我们这些人中最年轻的两个孩子的父亲。”
顾尘凡笑着端了酒杯站起身来，说了声谢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顾尘凡当年临床医学专业本硕连读，毕业后分在了本市最好的三甲医院的神经外科。边工作边读博，期间又漂亮地完成了几个难度极大的神经外科手术。几篇论文在国际神经外科学界获得好评，两次破格晋升，刚评了副主任医师，现在已然是医院里最炙手可热的年轻专家医生，院长助理候选人之一。
张笑笑在外地的那所医科大学毕业后，和顾尘凡进了同一所医院，分在小儿科。
白盈然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当年自己也学医科，结局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但或许有些事情早就注定，情深缘浅，天意如此。更何况，这么多年也许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顾尘凡的心思太深，像大海里的针，那一片汪洋里，她怎么也捞不起那一颗心。
“是不是夫妻两个都是医生，就能超生？”薛樊看着顾尘凡身边的张笑笑一脸暧昧。
“人家夫妻两个都是独生子女，基本国策都不知道。”薛樊被一众同学抢白。
白盈然这一代人出生的时候，国家刚实行计划生育。其实那时候大着胆子打个擦边球问题不大，同学中很多人都有兄弟姐妹，像白盈然顾尘凡这样的独生子女却是不多。白盈然一直认为，如果不是父亲因为有了她而自觉十分满足，她恐怕也会有一个小她几岁的弟弟。
“儿子两岁，再生个女儿吧，完美，太完美了！”薛樊在一边絮叨个不停。
薛樊的絮叨更令白盈然如坐针毡。人家夫唱妇随，孩子都有了两个，而自己呢，二十八岁，孤家寡人一个。白盈然想薛樊怎么还像以前那样烦人，连个团支书该有的沉稳都没有。记得高中的时候自己就曾抢白过他，“你是不是烦人的烦？”
“才不是，薛丁山的薛，樊梨花的樊。”当时的薛樊瞪着眼睛辩驳。
“那你怎么不叫薛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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