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她伸手去擦他嘴边的血迹,他说:“别看,你不是怕看见血?”
有温热的水珠滴上他的脸庞,那是她为他流的眼泪。
他看她安然,心里也觉安然,他说:“你别哭。”
他还不忘关照她不要去看那些从他身体里溢出的鲜血,然而布满全身的剧痛仿佛要将他撕裂成碎片。身下好似有烈焰在炙烤,刀山火海中,他疼得全身战栗,灵魂出窍。
他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疼痛,他想自己是否坠在了地狱的最底层。他意识越发模糊,模糊意识中他还庆幸,好在他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她,好在她安然无恙。
他失去神智的最后一刻,抱紧了怀里的人道:“你别怕,有我在。”
陆一洲从昏迷中苏醒,是三天以后。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味道,身旁的生命监测仪发出轻微的声响,头顶的氧气瓶里突突地冒着气泡。陆一洲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了围在床边的人满是焦虑期待之色的脸庞。
他的父母,还有孙可,没有白盈然。
“一洲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孙可布满血丝的眼里涌出泪水。
“儿子,儿子,你感觉怎么样?”冯婉秋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真害怕她的儿子再也醒不过来。她和陆鸿明一直守着陆一洲度过两天两夜,可是陆一洲依然昏迷不醒。尽管医生说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仍然昏迷是因为失血太多,过于虚弱。可只要他不醒,他们就悬着一颗心。明明可以轮流守护,他们却一步也不愿离开。那是他们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从一个小小的婴孩一点点养大的儿子。要是他有什么闪失,他们可怎么活?
冯婉秋和陆鸿明寸步不离地守在陆一洲身边,反让孙可回去休息。孙可也不愿意走,三个人不眠不休地守在病床边,一日三餐都由赵廷送来医院。这三天里像是要把人熬成油尽灯枯一般,床上的陆一洲脱了形骸,床边陪护他的人也一下子憔悴到没了人形。
陆一洲觉得自己浑身都疼,一动都动不了,唯一能动的大概只有眼睛和嘴巴了。
“妈……爸爸……”他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一洲,爸爸在这里……”陆鸿明的眼泪流下来,声音哽咽。
陆一洲的目光微微扫向四周,黯淡无光的眼眸有那么一瞬显得更为黯淡。他还是没有看见白盈然,他原以为他睁开眼便能看见她守在自己的床边,可她却不在他视线能及的范围里。
他蹙眉闭眼,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赵廷拿了份快餐走向坐在医院走廊里的白盈然。
“吃点吧,陆总醒了。”赵廷把餐盒塞到白盈然手里,白盈然茫然地抬起头,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她一点儿也不饿,伤心、疲惫、忧虑搅得她没有一点食欲。那一天她吃完粥,又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些水和食物,回到医院后,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的走廊里。每一天她只就着矿泉水吃一点点心,她不说话,像雕塑一样默默地坐在那里。她只在心里反反复复地说:“陆一洲,你快点醒过来,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一定要好起来。”
“醒了?”白盈然反应过来忽然站起身,却是一阵猛然的晕眩。赵廷伸手扶住了她,关切地道:“白小姐,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我没事。”白盈然将快餐盒递回给赵廷,歉意地说:“我不想吃,你刚才说他醒了?”
“嗯,医生说没什么意外的话,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哦,度过危险期了……那我走了。”白盈然怔愣了一会儿,转身欲走。
“白小姐……”赵廷喊住她,“你不去看看陆总吗?他应该很想你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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