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航班全线停航,大使馆只能包机撤侨。顾尘凡再次到机场的时候,却因为机场临时关闭,包机也不能起飞。
顾尘凡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有使馆的工作人员在,让张笑笑不用为他担心。可当他出了机场,听见远处隆隆的枪炮声越来越清晰,空气里弥漫着愈来愈浓烈的火药味时,一丝恐惧袭上他的心头。反政府武装已逼近首都郊外的地方,战乱中的生命哪里还有万无一失的保障。
机场被军方征用,大家决定还是先回大使馆,那里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再次回去的路上,满目都是骚乱的景象。荷枪实弹的政府军和拿着砍刀斧头的乱民时有冲突,枪声和小型火炮爆炸的声音清晰传入耳内,使得每个人的神经都高度紧张。
从昨天开始,这里已经彻底断电断水,农贸市场和小型超市里吃用的东西都被哄抢一空。
使馆派往机场的两辆面包车里一共有十几个人,顾尘凡和使馆经商处秘书,还有几名中资企业的员工坐在第一辆车上。
从机场回使馆的路并不长,可由于政府军设置了频率极高的路障,车子只能极其艰难缓慢地向前行驶。黑夜里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军人,还有一些挥舞着刀具自发组织起来的当地民众,在骚乱中趁火打劫。
半路上车被人强行拦下多次,车上人随身携带的值钱之物大多被席卷一空。有一个手持利器的当地人认出了顾尘凡是援非的中国医生,把他的手机和钱包都还给了他,对着他竖了竖大拇指,说了一句当地话下了车。大使馆的人说,他说的是中国医生了不起。
顾尘凡用手抹了下脸上的汗,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车子继续像蜗牛般向前蠕动,枪炮声越来越清晰,车里的人已经能听见机枪激烈扫射的声音。远处浓黑的烟雾和天空的夕阳交相辉映,呈现出妖冶怪诞的颜色。
不远处停在路旁的一辆车子被点火焚烧。坑坑洼洼的地上,一个约摸只有两岁大的黑人小女孩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着。不断有人来来往往从她身边经过,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看顾孩子一眼。
车子又向前艰难行进了一段,顾尘凡从后车窗里看见那个快要淹没于滚滚黄尘中的小身影,心里揪起一阵难过。
那孩子该和他的儿子差不多大,他不能想象一个孩子独自面对这样的情形内心该有怎样的恐惧,他绝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在战火中这样孤零零地坐在路边哭泣。
他请求司机停车,跑下车向那个孩子奔去。司机虽然停了车,可是急得直跺脚。这种时候,危险随时就在眼前,自己都顾不过来,还管这样的闲事。但顾尘凡不能眼看着孩子幼小的生命在枪炮火光中岌岌可危,他跑过去一把抱起孩子,飞速返回车里。
他抱着孩子哄了一会儿,用手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原本还哇哇大哭的孩子,不一会儿就停了哭声,含着泪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他摸了摸孩子的头,然后把孩子放在身旁的座位上。
孩子的眼里还蓄着泪,一双大眼睛左顾右盼。她仰起脸看向身边的人,伸出小手抓住了顾尘凡的一根手指,咿咿呀呀地发出了些声音。顾尘凡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哄了几句。孩子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眼里的恐惧渐渐消失,抓着他的手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战乱陡起的异国他乡,生命其实如尘土中的蝼蚁般微茫。司机更加小心谨慎地开着车,车外益发恐怖的景象点燃了人们心中强烈的恐惧,令每一个人的精神都极度紧张。一车子的人都不说话,每个人的咽喉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顾尘凡一手搂着孩子,一手将手机紧紧攥在掌心,手心里沁出的汗水沾在手机上,使得原本光滑的手机屏变得有些黏腻。虽然信号很不好,但这是他能和外界联系的唯一的东西,连着他的国家和亲朋。他紧紧地握着它,以此减少一些身在异国他乡战火烽烟里的紧张和恐惧。
枪炮声越来越密集响亮,到处都有火光。还有一公里就能到大使馆,到了那里应该会比较安全。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将车子震停在路中间。
在车子的前窗玻璃碎裂四溅的时候,顾尘凡下意识地飞扑向身边的孩子。护住孩子的刹那,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烈地冲撞了一下。
顾尘凡醒来的时候,车子里一片安静。他想挪一挪自己的身体,可腰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觉。背上湿漉漉的一片,有东西滴答滴答地落在座椅上,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血。击中他们车子的是一种土制炸弹,那些钢珠和铁片深深嵌进他的身体里,他的脊椎,还有他的五脏六腑。大量的血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作为医生,他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血流到他护在身下的孩子的脸上,孩子哇哇地哭起来。他有一点欣慰,毕竟他这奋力一扑,挽救了一个幼小的生命。车上其他的人却无声无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刚才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座位下面,他极艰难地捡起来,还好,手机没有坏,居然也有信号。
捡手机的动作耗费了他极大的气力,这一动,让他感到腰部以上的剧烈疼痛。脑中袭来一阵不可抑制的强烈眩晕,他攒了所有的力气,颤着手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电话。周围的空气好似变得十分稀薄,他深吸了一口气,摁下应答键,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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