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强一下子成为杂志社里红得发紫的人物,容光焕发地更显得年轻潇洒了。
高高在上的金老板朝编辑部这边转悠的频率明显提高了,一来就笑吟吟的,也不再那么严厉,直夸他们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因为2期杂志上的那篇被读者投票选为〃我最喜爱的文章〃的骂文,他也注意到了冯彪这个人才的存在,走到冯的隔档边跟他说了几句话:〃小伙子文笔好犀利呀!有点思想。可你这么骂人家,总不大好吧?这些歌星也不容易,你小心吃官司哦!〃……在冯彪听来,这无论如何都不该算是一种〃表扬〃,只是从那以后,在被老板盯上了之后,孙天福像是得了某种授意,在二审的时候对其文章看得严多了,每次都会将最尖锐也是最精彩的高潮部分删去。
在两个编辑部的这一边,金老板真正欣赏的人是陈卫国,因为身为青妇类杂志的一位办刊权威,他平时少不了要翻看一下各地寄赠到他本人手上的这类杂志,在上面常常能够见到陈的文章,有些篇什还曾将他真正地打动,他认为陈这个来自于偏远地区靠自学成材的孩子所走的才是一条踏踏实实的正路,是可以对其他编辑记者起到正面的示范作用的。在两个女的里面,他似乎更欣赏也更关心竹子,每回来了都要问寒问暖几句,似乎也找不出太过明显的理由,硬要找的话,可能是她那种以社为家的敬业精神吧。金老板的确是很关心他手下的人才的……人才是竞争的最大资本……对这位90年代中国期刊界成功的弄潮儿来说,这句话既是最为基本的常识,也是从实践中提取出的最为宝贵的经验,所以他一直都很注重身处办刊一线的编辑记者队伍的建设。
三月来了,乍暖还寒。
3月5日是学雷锋的日子,亦是冯彪的三十一岁生日……1966年〃文革〃爆发前夕的这一天,他被母亲生在本城一家军队所辖的医院里。有那么两三年,他已经记不起自己的生日了,习惯于不过,这天到来时他也是一样地没有想起,可是姚豆豆的电话一早便打过来了,祝贺他〃生日快乐〃,并约他晚上去她家吃饭。
因为在接此电话时老提到〃生日〃二字,放下电话,他也得到了同事们的祝贺,刚巧郝主编当时也在现场,便一声令下:中午全体编辑部一起出动吃饭,给冯彪过生日。
这顿饭吃得十分热闹,一来人(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多还是有生气,二来《文化生活》在此创业时期大家确实很少吃饭(比《年代》那阵儿可是吃得少多了),现在最为艰苦创业的一段已经过去,还创造了一个不算小的奇迹,展望未来一片坦途,群情振奋理所当然。酒桌上,主编带头喝高了,当众对着竹子小姐说了一大堆意在抒情的肉麻话。方海酒精过敏从不沾酒,一只手却老是放在丁丽丽的大腿根处做着小动作。陈卫国喝得面红耳赤,躺靠在椅子上默不作声;孙天福喝多之后的表现是笑个不止,冲人直乐,跟个傻子似的。身为〃寿星〃的冯彪自然也喝多了,尽管这顿饭吃到后来已经忘了是在给他过生日,但他还是心存感激,甚至有点感慨万千,帮助他一起遗忘了他生日的是他的前老婆……他在她那里得到的关爱与呵护真是少之又少!因此他便无比珍惜来自四周的哪怕一点点温暖……他醉酒后的最大反应是胃,跑到洗手间抠了两次嗓子眼之后,把吃下去喝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这顿中午饭一直吃到了下午,临散之际,被竹子紧密搀扶着的主编有点多此一举地对众人说:〃下午……大家……就别去……办公室了!都……回去……休息吧!今儿……大家……都喝得……很高兴……对不对?〃
齐自立这条山东大汉可真厉害,喝得最多却最为正常,见主编和竹子、方海和丁丽丽这两对情侣各打一辆车走了,他就把剩下的还在一摇三晃的三个家伙全都塞进了同一辆车中,开车之后他让司机将孙天福先送到他原职所在的大学,他和冯彪、陈卫国则回了红杉小区……
73.生日之夜
回到家中,〃寿星〃冯彪醉卧在床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吃惊地发现窗外天已黑了,看看表:还好,才七点半,不算太晚。匆忙出门时丁零咣当地惊动了在另一个房间里睡觉的齐自立,他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冯有点莫名其妙地对着余劈面发出毒誓:〃老齐,我今儿晚上肯定不回来了!我再他妈跑回来我就不是个男人!〃
这时候,下班时堵车的高峰期刚刚过去,在路上倒是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可冯彪还是觉得车开得太慢,恨不得有〃飞的〃可打。
到地方。跑上楼。喘粗气。摁门铃。
美人来开门,没生气就好,只是故作嗔怪道:〃冯彪,你真是被我给宠坏了,竟敢随便迟到!要是换了别的男的,我就让他滚出去!〃
进屋。换鞋。随她穿过走廊来到客厅,又见那张方桌,但上面却不见上次来时的一桌酒菜……而是孤单单立着一个硬纸袋……
〃今儿我没时间做饭了,咱们呆会儿到外边吃去,就是为了赶制你这礼物,我可是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搭进去了,连跟你约会都顾不上了,刚刚才弄完,你自己看看吧,喜欢不喜欢?我心里可是没底……〃豆豆站在桌边说话,很像是一个举止优雅的专职讲解员在介绍某种产品。
冯彪上前一步,靠近桌子,从硬纸袋的上方看见了一件毛衣(装在此袋之中看起来很像是商店里买回来的),小心翼翼地拉出来,一件挺花的毛衣随即展开,在灯光下面显得十分耀目,细看局部那粗针大线的样子分明是一位新手所织……他的眼睛热了一下,在此瞬间却又联想起他的前妻,别说真织一件出来,她又何曾想起过?
〃太难看了是吧?刚才刚织完的时候我差点决定不送给你了,老实告诉你吧:我以前压根儿就不会织毛活儿,是决定要送你这个礼物之后才现学的,买了几本书,还拜了个老师……是我们台里的一位大姐,我整天缠着人家,还上人家家去,把人烦的……我就跟她说:大姐,我好容易才看上了一个男人,你就帮帮我吧!这件毛衣织不好,我这辈子可就嫁不出去了耶……〃
冯彪又是心头一热。
〃换上吧!换上我看看!大小我都是估摸出来的,样子不好看,大小再不合适的话,那可叫我太泄气了,这么笨的老婆你可千万别要……〃
豆豆说着,就走上前来帮他脱衣,外面的夹克是他自己脱去的,她伸出手帮他将身上一件买来穿了多年的旧羊毛衫朝上捋时,看见他低下头不正眼看她,而脸上竟然有泪:
〃冯彪,你……怎么啦……哭啦?〃
冯彪从自己头顶将那件热烘烘并带有汗酸味的羊毛衫脱下的同时并没有去试穿她为他亲手所织的新毛衣,而是伸出双臂一把将面前的女人搂进自己怀中……
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呻吟,她顺从而又安然地投入到他的怀中……
拥抱唤醒的是亲吻,时间在两人疯狂的投入中飞逝……
他用嘴开始侵袭到她侧面的脖子和耳垂时,惊醒了她的语言:〃咱们……吃饭去吧?你肯定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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