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害怕,似乎应该找一颗定心丸来压制住自己想念何倾的心,在我想了好多天以后,我才问我妈:“妈,你觉得我现在合不合适见江谨瑞的爸爸?”我妈当时正在嗑瓜子儿,一不小心把壳给咽了进去,弄得她一阵咳嗽,眼泪鼻涕都出来了:“陆轻轻,你不要吓我。”我极其认真地与我妈交流了思想感情以及总结利弊后,我妈才热泪盈眶地说:“终于可以把你嫁出去了。”弄得我好像嫁不出去一样。
我打电话给江谨瑞的时候,江谨瑞在电话那头好久都没有说话,我还以为他挂了,当我想要挂掉重拨的时候,那头才响起江谨瑞淡淡的声音:“好。”简洁有力地结束了本次谈话,让我还意犹未尽地以为我们的话题才刚刚开始。
和江父的见面暂时约定在我上班以后的一个月内,由于江谨瑞的爸爸工作很忙,我们还得乘老人家来市巡查的时候再做见面,而巡查似乎就是在我上班以后的一个月。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朱米,那天刚好是送朱米去机场,我想起三年前的这个时候,那个夏天,朱米穿着长长的碎花吊带裙,我们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时候,我们真不知道还会见面,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好笑,后来我和朱米争论,到底是谁先哭的,朱米说:“你别以为说是风太大我就不知道你哭。”我也理直气壮:“你不是还说沙子掉眼里?”总之,结局谁都没有争论出来,因为我们发现,结论一点都不重要,虽然发现得晚了一点。
我跑到何倾家的时候,何倾正在书房。我推开门,看到何倾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他看到我,有些惊讶,快速地整理了一下书桌。我笑道:“你书桌不乱。”他笑笑,也不说话。等到他出了书房以后,我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说:“r,我以后不能教你中文了。”何倾还戴着眼镜,神色微讶,不过很快又风轻云淡起来:“陆老师,我真舍不得你。”我说:“r。”何倾说:“,我喜欢你叫我的中文名字。”我笑:“何倾,我想要结婚了。”
何倾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我说:“何倾?”他嘴角微勾:“那恭喜你了,谁这么有福气?”我说:“江谨瑞。”他没有说话,帮我倒了一杯水:“,我今天请你吃饭,算是祝福你。”我笑道:“何倾,一顿饭不可以抵红包的。”他也笑了:“你结婚,我一定送大礼。”
所谓的请客是在何倾家,他去楼下买了菜回来,还买了一些啤酒,是慕尼黑啤酒,德国人爱啤酒,但是何倾喝酒容易过敏,我问他:“你也喝酒,你不是过敏吗?”何倾把酒递给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才发现,似乎何倾回来后,他从没有说过他过敏,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何倾说道:“是告诉你的吧。”我才点点头。他笑了笑:“没关系,陪你少喝一点。”说罢,摸了摸我的额头,我愣神,这个动作,他做过很多很多遍,多到我梦里都会以为他在我身边。他似乎觉得不妥,又放下手臂:“我去烧饭。”
我一直知道何倾会做饭,但不知道,原来他还会烤肉,我们就着烤腊肠,烤土豆,还有烤猪排吃,这是德国人日常的膳食,其实从前并不多见何倾吃这些,他的胃不好,除了土豆以外,他常常吃得很清淡。这种日耳曼民族的食物,很辛辣,也很粗糙,就着啤酒,我突然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我用手拿着猪排对何倾说:“何倾,你煮的真好吃。”何倾递给我一张餐巾纸,看着我笑道:“如果你要吃,我随时烧给你。”我很有想哭的感觉,那种酸酸楚楚爬上心头,弄得我鼻子酸酸的,我继续喝,要把压抑的感觉从心里拔出来。
我不知道喝了多少瓶,眼前,何倾在我面前晃悠,晃悠来晃悠去,我笑着打何倾:“哎,你别动啊。”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说的还是不是英文,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我记得,喝到一半的时候,我开始哭,是那种小孩子的嚎啕大哭,哭累了,就趴到何倾宽阔的胸膛上擦眼泪鼻涕,那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衣服一定是被我哭坏了。
然后渐渐地,就想睡觉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被何倾抱着,躺在他的怀里,靠着他的胸膛,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何倾,我好累。”我不知道何倾说什么,只知道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我就睡着了。
第五十一章医院长谈
寒假过去以后,我渐渐开始忙碌起来,学校里安排了两个专业课给我,大三的孩子们很累,忙着考研,忙着找工作,忙着实习,对于不是特别重要的课,基本上贯彻了能逃则逃的方针。而那些不逃课的学生,也常常是在桌底下玩手机或者睡觉。
这天,我拿着书本在讲台上盯着底下人数不算多的学生,拿名册,想了想,又放下,也许,能放过就放过吧。我开始讲课,不时看看下面那几双聚精会神的眼睛,这是我讲下去的动力啊。
“老师,她身体不舒服。”一个男同学报告。
我抬起头来,朝着那个头磕在桌上的女生望去,时常有这种同学的小把戏,装作生病逃课。我有些怀疑地走过去,碰到女生的肩膀,她身上发凉,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场小把戏,我急忙探出手摸着女生的脉搏,微弱紊乱。
我抬起头来,对男生说:“我们现在马上去人民医院,告诉你们学院书记,让他赶快到。”
男生点点头,急忙奔出去。两个女生帮我扶起生病的女孩,我急急走出去开车。车是我妈送我的28岁生日礼物,一辆香槟黄城市越野吉普。我的生日就是昨天。
等我们到医院后,女生立刻被送往急诊室,随后学院书记也赶来了,学院书记是一名年轻的博士生,叫陈晨。他看到我,急忙向我走来,有些着急:“小陆,她没事吧。”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可能是吃坏肚子了肠胃病发作,医生在里面就诊了。”他才松了口气:“那好,你先回去吧,我把同学放走了。”我笑笑:“没事,正好下午没课,我也在这等。”陈晨点点头:“也好。”我走出去买水,路过儿童病房的时候,恰巧看见了李子欣和她儿子。李子欣正弯下腰为她儿子扣上羊角纽扣,专心细致,我不忍心打破这种画面。小男孩越发长得水灵,红红的小脑袋上带着帽子,正低着头,似乎在听他妈妈的批评,那件深蓝色的扣冒大衣把小身板罩在里面。李子欣嘴里在数落着什么,不过脸上却依旧和颜悦色,我知道,那是爱。
小男孩转过头来,似乎看到我了。我笑道:“李锶程小朋友,好久不见。”李锶程似乎想了好久,才说道:“陆阿姨好。”奶声奶气,小小的牙齿露出来,还没长全。李子欣寻声看到我,也笑了笑:“陆轻轻,这么巧。”
我们坐到医院的后花园,这里常常有康复中心的病人来晒太阳,接近大自然。阳光很温暖,天气也渐渐好起来了,这是3月的春天,迎春花正开地旺盛,大片绿茸茸的草地上也开满了不知名的蓝色花瓣。
小锶程在附近和一些生病的小孩子玩得热火朝天。我看着那些小小的身躯:“做小孩子真好,没有烦恼。”
李子欣笑笑:“是啊,我小时候最喜欢吵着姐姐玩,不过她每次都会丢下我,觉得我妨碍她。”
我看向李子欣,阳光恰到好处地照在她不施粉黛的脸上,动人明丽。我说:“我看到你姐姐了。”
李子欣微微顿了顿,才开口道:“你知道了。”是陈述句,不是问句或者感叹句。
我看向她,说道:“在剧组里,你姐姐跟我说的。”
李子欣低下头,嘴角却是一抹笑,我看不出来,那是不是苦笑:“现在想想真幼稚,当年居然为了同一个人和她恩断义绝。”
我询问道:“是江谨瑞吗?”姐妹俩同时爱上了在福利院一同生活的同一个男人,然后断绝了姐妹关系?
李子欣抬起头来,看向我,有些犹豫:“她,现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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