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四大世家与蘼芜之间可说是五五均势,胜负仅只一线。
劫震本拟与蔚云山一对一决斗,突然接获急报,说蔚云山邀来另一名魔门高手助拳,那人功力之高难以测度,若非道天生挺身而出,半路将其截住,战局恐将全盘改观。云烟过眼,知交零落,旧情能否引出远避红尘的一代道圣
酒杯出檐,倏地又失去踪影。
厅外响起道天生清朗的长笑:“劫庄主言重啦。当日我与那人拼得两败俱伤,武功没分出高下,但他的韧比我强,若不是后来庄主及时赶到,我今天哪有命喝这杯酒”说得淡然,终归还是没现身。
原来当日劫震赶到二人拼斗之处,眼见双方战得两败俱伤,本想乘机将那名魔门高手除去,道天生却不愿意乘人之危,请劫震将他放走。据说后来法天行便以“结交魔门妖邪”的罪名,将道天生赶出了九嶷山。
眼看故旧之情唤不进、救命之恩唤不进,法绦春把心一横,推开丈夫的扶持,铿啷拔出长剑,惨笑道:“也罢!绦春学艺不,今日要把命送在这里。”从颈间扯下半块玉珏,高高举起:“这珏是娘给我的信物,请叔叔看在她的面上为我做一件事。
绦春死后,请叔叔将此珏带回山上,交还给我娘亲。”挥剑欲起,要与劫军一拼。
“且慢!”
飕飕两物飞入厅里,“铿!”将法绦春的长剑撞落于地,去势不停,如陀螺般滴溜溜地转上茶几,慢慢停住,却是一清与劫震分别掷出的那两只瓷杯。檐外之人一声长叹,似有无限伤心:
“罢了罢了!我欲避红尘,岂料红尘长在我心,却要往哪里避去”
叹息声里,颀长的身影自檐上翻落,散发敞襟,袒露出瘦白秀气的口,五络长须、面如冠玉,额间一竖剑痕也似的淡淡红印,全然看不出年纪,正是昔日威震南疆的天生道圣、“一阳来复”道天生!
道天生挥着绿柳,在阶前褪了足上所汲的木屐,赤脚走了进来,明明屐袍陈旧、披头跣足,就是让人觉得一尘不染。
得月禅师、一清道人、方总镖头、苗撼天等纷纷起身,道天生意态疏懒,却有一股旷远飘渺的气质,令人不由得生出形秽之感,谁也找不到开口的时机;颔首致意之间,便任由他从眼前走过,举座竟无一人能留。
劫兆也跟着起身,看得有些傻:“他不是“发春”的师叔么怎……怎地看来这么年轻”岳盈盈低声说:“内功道法练到他那个境界,神通自显,去老返少也是有可能的。我师傅便看不出年纪,美丽得很。”
劫兆笑道:“那你也同你师傅好好学学,我可有福气啦。”岳盈盈粉颊一红,嗔道:“什么事”娇横之中难掩羞喜;蓦地笑容一凝,似是想起了什么,面色渐渐沉落,忍不住微蹙蛾眉,再不言语。
“怎么啦这么开不起玩笑”劫兆逗她。
“你……你别跟我说这些疯话。”盈盈板着俏脸,双眼平视前方,身子与声音都带着刻意的僵:“我师傅和你爹有仇的。将来……将来若有什么万一,说不定是我要替我师傅报仇,或是你为你爹讨还公道,我们……还是别太亲近得好。”
“不好,我宁可跟你亲近些。”他平日轻浮惯了,这话本是顺口调笑,但一出口便勾起了思路,想了一想,正色说:“不要紧的,真有那么一天,我便把命送给你。
再说了,既然过去也苦、将来也苦,若现在还不开心,人生何其冤枉”
岳盈盈全身一震,玉手揪紧裙膝,显是心神悸动,但仍未转头。劫兆还想开口,蓦地白影一闪,满厅瞩目的“道圣”道天生竟停在他身前,“咦”的一声,目光盯着他头顶上方的虚空处,忽然伸手按住劫兆的腕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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