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琼妤抿嘴嫣然,额间金链微晃,笑得众人眼睛为之一亮。
“这个法二小姐无须担心,我方也只派一人出战。”
“什……什么”法绦春失声大叫。
文琼妤却没搭理,迳对常在风一笑:“我方均是女流,商堡主又有伤在身,琼妤斗胆,愿常大哥将这最末一位让给小妹,不情之请,尚祈见谅。”说着敛衽半幅,盈盈下拜。
常在风是武儒出身,长年受天都的礼教陶冶,从来对女宾都是万般谦让,起身拱手:“姑娘吩咐,莫敢不从。”举座哗然。法绦春目瞪口呆,张着惨白的嘴唇荷荷吁气,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这最方便省力的末尾一席,居然……居然就这么让她得手了!”
顺序排定,府中下人忙将座位撤往墙边,让出居中的场子。群豪再次入座,却见劫军昂然起身,挥甩披风大步入场,朝父亲拱手:“爹!照日山庄的守珠第一战,请准许孩儿出场!”
按照昨日的密议,本应由劫军、劫真兄弟联手,方能稳胜券。但四家第二代的少年英侠里,劫军本是声名最盛、最被看好的一位,独对道氏夫妇都未必会输,何况只剩一个道初阳
劫震微一思索,遥见墙边的劫真也无异议,摆了摆手:“自己小心。比武较技、点到为止,切勿伤了几家的和气。”劫军躬身答应,一扯软甲披膊上的彪形金扣,血云般的猩红披风霍然旋起,远远飞到了角落。
他解下佩剑随手一扔,却见四名壮硕的家丁用上肩杆儿绳,扛轿似的扛来一柄黝黑巨剑,剑长九尺、通体无光,剑柄剑锷铸成整条蟠龙缠卷的模样,从咧开的狰狞龙口里吐出厚刃,刃上镌有一圈血槽,剑身的剖面居然厚得像块砖头。众人看得背脊发寒,心想:“这哪里是剑分明是铁柱!”
四大汉扛得满面油光,齐声放落,“铿”的一声巨响,堂中的青石砖上扬起漫天粉尘,裂开无数纹。
劫军让他们撤了抬绳,单手将比寻常男子略高的巨剑举起,扛上肩头,赤眉一睨低冷:“贵派之中,是哪三位要来”余声嗡然,回荡在偌大的厅堂里,震得梁间积尘簌簌飘落,宛若轻雪。
在场没有人不同情道胖子的,更庆幸自己毋须与照日山庄一争雄长。
“火眼巨灵”劫军号称四大世家新生代里的第一高手,果非是泛泛。
他手里那柄“锁龙针”相传是劫家远祖用来屠龙的神兵,重逾百二十斤,因为太过坚硬,铸成以来,本无法打磨开锋;在劫军之前,此剑一向供在云阳老宅的祖堂里,没有人真的能拿来当作兵器。劫军天生神力,在启程前来中京之时,分家的长老们特别让他携带“锁龙针”入京,一方面表示对此子的认同与支持,另一方面也有向京里长房示威的意味。
姚无义见到这等阵仗,登时大乐,远远对着法绦春一笑:“你们家不是挺想打的么怎么不上啊”法绦春俏脸煞白,却连身畔的道初阳也没有拔剑下场的意思,两人端坐不动,目光却飘向堂外。
姚无义等得不耐,冷哼:“你们将军箓花样最多,不让打偏要打,让打就硬是不打,没的丢人现眼!”
忽听堂外一声长笑:“人还没到,哪里丢来”声音明明极远,一字一句却清清楚楚传入耳中。笑声未落,一座庞然黑影“呼”的飞进堂中、轰然落地,竟是一座双人合围、高逾颈的青铜巨鼎,三只鼎足比碗公口还,得落地处青砖尽碎,深入地基三寸有余。那鼎遍生铜绿,显然年代久远,鼎身铸有八条五爪青龙,连同鼎钮上的合有九龙之数,镌工古朴,颇有气吞天下的威势。
众人不知巨鼎的来历,只觉非是凡物,洞玄观主一清道人却认出是昔年曾在九嶷山上见过的镇山五器之一,心念微动,失声脱口:“这是“禹功鼎”!来的可是当年威震南乡、人称道圣的“一阳来复”道天生”
得月禅师、方东起等老一辈的耆宿闻言一凛,面面相觑:“是他!”
连劫震都不禁变了脸色。来人的笑声兀自遥远,话语却清楚飘入大堂:“一清道兄久见!可惜我已不叫“一阳来复”啦,道天生红尘漫荡,早就失了道心,现下无颜见故人,只好改叫“醉月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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