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客一袭青袍,白棉袜、黑布鞋,头戴一顶纱笼制成的玄色峨冠,冠后两条乌黑冕带,长长拖到腰间;明明是读书人的打扮,却透着一股难言的野与霸气。他唇带冷笑,凤目一睨,剎那间劫兆有种被利剑贯穿的感觉,背脊窜起一股寒意。
青袍怪客冷笑:“你是天生的六绝脉,能活到这个岁数,也不容易了。下次再到这里来,小心丢了命。滚!”拂袖转身,便要推门。
劫兆急道:“且慢!”三两步追上前去。那人一动也不动,接近了才发现他不甚高大,只是比常人细瘦些;眼看伸手便能触及背门,劫兆忽起疑心:“以他的武功,岂容我造次莫非是故意引我……”心念电转,腰畔的佩剑突然“铮”的一声弹出鞘来!
(怎……怎么回事!)
劫兆毫无伤人的念头,完全是长剑自己出鞘,如鬼使神差一般。
“这……我该怎么跟人家解释”伸手欲抓,腰际的“玉螭剑”剑刃一弹,居然晃闪过去。青袍怪客倏地转身,猛将玉螭剑按回鞘中;劫兆气息一窒,整个人像被一只无形巨掌掐住,身形顿止。两人贴面而立,俱都无言。
被按入鞘中的玉螭剑格格作响,彷佛想挣出青袍客的掌握,简直就像活生生的东西。这剑是劫震命中京名匠为他打造的,做工致、堪称利器,但绝不是什么通灵神物,自铸成以来,从没发生过这种怪事。
“你适才接近草寮时,剑可有异状”青袍客问。
劫兆楞了半天,才讷讷地回答:“没……没什么异状。至少……不是……不是这样。”说话之际,玉螭剑的鲛皮铁梨木鞘仍不断震动,他盯着青袍怪客苍白如纸、浮露些许青络的手掌,只觉不可思议。青袍客的手指异常修长,瘦骨嶙峋,宛若枯爪,五枚指甲又尖又长,尤其尾指处足有两寸余,白亮得像是一柄细磨弯刀。
“这就怪了。”
青袍客沉吟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劫兆忽被一股潜劲撞出去,登登登连退几步。正想拔剑观视,谁知剑柄却丝纹不动,任凭他使尽了吃的力气,剑鞘吞口就像被铁汁浇死了似的,怎么也拔不出剑。仔细一瞧,才见铜铸的吞口被掐得黏闭起来,紧紧咬住鞘内剑身。
“掐金成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中宸武林以指力闻名的门派,十家里十一家都办得到,但要像这般举重若轻、毫无声息,铜件上既无指印,也没有丝毫凹陷变形,彷佛铸成以来便是如此,就不是谁都能做到。
“你封了我的剑”
青袍客冷笑。
“那种破铜烂铁,没的丢人现眼,还不如换把柴刀菜刀实用。”
劫兆气得脸都白了,怒道:“你武功忒高,却来欺负我一个后辈人,算什么前辈风范你霸着温泉泉眼,可知山下因此绝流,无一滴温泉可用么这跟街霸拦路、地痞白食有什么两样”
青袍客凤目一睨,嘿然长笑:“武功高又怎的武功高欠了你么凭什么武功高就要让武功低的天生万物,弱r强食,你也同狮子老虎讲前辈风范想得到,就凭本事来拿!”
劫兆被他一顿抢白,不禁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那人瞥了他一眼,负手冷笑:“不过你很带种,二十年来,你第一个敢这般同我说话之人。见你也不甚蠢,所为必有胜于命之物。”
“我……我妻子天生寒疾,须靠温泉固本培元。”
青袍客哼哼两声,拂袖道:“你的蛮勇,替你妻子换得往后三天内,每日有半个时辰的温泉水流。睁大眼睛瞧清楚了,逾时不候。”
劫兆闻言大喜,连忙问:“那……三天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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