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们已走到一公里外的医院门口。
“你妈妈病了?”我说。
他说:“嗯!”
我紧跟在聂辰后面,下意识的稍微靠近了点他。因为是一家疯人院,面对望向我们和擦肩而过的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点目光涣散。我分不清哪些是间歇性,哪些又是长期病患。突然想起上大学时听老师说过一句话“精神病人犯病期间伤人不犯法”一点都不是危言耸听,顿时心中不寒而栗。我们跟随护士横穿过大大的草坪,在一楼大厅做了简单的登记,坐电梯到5楼。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满了这条长长的过道,过道的尽头站着七八个医生和护士。随着我们渐渐走进,病房中歇斯底里的吵闹声也越来越大。聂辰的脚步跟着急促起来,冲进了房间。紧跟在他后面,却被人一把拉来站定,我疑惑的转头看向阻止我的人。
“病人情况不稳定,你先别进去。”一个满头花白的医生,他轻轻摇头,继续说,“我是晨曦妈妈的主治医生,我姓刘。”
我着急的点点头,“刘医生,他妈妈病情很严重,对不对?”
“时好时坏,很多年了,一直是这样。只是苦了晨曦这孩子。”语气里透着无奈和叹息。
“刘教授,刘教授!”一旁的小护士,神色匆忙,指了指房间。
顾不上门口挡着的人,我直接闯了进去。眼前的一幕,心中一阵抽痛。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和碎在聂辰脚边一地的玻璃残渣,解释了他额头渗出的鲜血。他直直的站着,表情凝重,任由血流过他的眉毛,滴在睫毛上。
我手足无措的转身喊道:“刘医生!聂···”还没等我说完,一名护士就手提医药箱走了进来,我连忙把聂辰拉向后面的椅子,他踉跄的坐下。
“没事没事,会没事的!”我不停的安慰他。半跪在他面前,看着护士帮他小心翼翼的包扎,他也乖乖的没有反抗。
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的啜泣声才让我注意到身后聂辰的妈妈。我站起来转身看向她,她佝着背坐在病床边垂头,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不住的颤抖。即便垂着头也能看见她眼角布满了皱纹,好像每一条皱纹都写满了忧愁与不幸。我不自觉的走向她,身后小护士的劝阻才说了一半,我已经坐在了她身旁。把她颤抖的手紧紧握在手里,轻声说“别怕。”
她似乎慢慢平静了下来,轻声的自责,重复说一句话:“儿子我不该打你,我不该打你,不该打你···”聂辰像回过神一般,一个大跨步也坐了过来。一只手放在他母亲肩上,环着她。我抬头看着聂辰,他额头上缠绕的一圈绷带。突然想起上次他因为头痛大汗淋漓的样子,不禁让我为他头痛的毛病会不会更严重而担心起来。
“妈,我没事。”他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他妈妈突然眼前一亮:“辰辰?辰辰?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双手捧着聂辰的脸。
“妈!是我是我。”聂辰安慰的拍着她的背,她安心的把头靠向聂辰的肩,刚才还紧绷的神经,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闭上了眼睛。聂辰示意我们都先出去,他一个人就可以安顿好。
我们所有人无声的退出了房间,我才发现这间病房的豪华程度堪称星级,上至装潢设计,下至座椅床铺,无一不是最好的。我想聂辰的妈妈一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像爷爷于我也是同样的重要。有时候亲情对于我们而言就像一棵参天大树,就算一句话也不讲或是无法沟通,只要知道他一直在那里,内心就会充满无限的期盼和希望,继续往前走。即使遍体鳞伤或者支离破碎,他也永远站在那里等你,不偏不倚,毫不嫌弃。回过头想想这几年在聂辰身上发生的辛酸苦楚虽然我不甚了解,但我能感受到他的不易,而从前对我说的那句“发觉其实你很累”应该换我同他讲。
耳边传来一阵关门声,靠着墙边的我一抬头,和聂辰四目相对。他充满疲惫的眼睛里看得清楚血丝。一瞬间他收起了疲惫,耸耸肩,做了个若无其事的表情:“走吧,她睡了。”这让我莫名心酸。我不动声色的跟上他的脚步与之并肩,鼓起勇气牵起他的手,心中七上八下。他突然停下来,看看我们交握的手,又看了看我。
我胆战心惊的说:“我···我害怕。”为此还特意缩着脖子,注意脸部动作的协调。我知道我对他撒谎了,但我不清楚他是否能够感受到我的安慰。至少同样的动作,他曾经让我感觉温暖。
他鼻息间,一闪而过的叹息声没有逃过我的耳朵。他反握住我的手,走出了医院。
在回去的路上我才留意到,区的发展迅猛,一栋栋电梯公寓的建筑,鳞次栉比。大概还没改建的地方就只有聂辰他家那一块。
才刚走到大门口,聂辰突然甩开我的手,蹲在了地上,双手捂头,发出难以忍受的微小。我慌乱中从他的口袋里翻出车钥匙,打开车门,让他上车休息,也许会好受一点。满脸的汗珠和紧皱的眉头,看着让人心痛。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扶他上车。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我从来以为眼冒金星的感觉是动画片里才会有的情节,但是我不仅看见了星星,还看见它们转着圈的在我跟前跑。眼睛的剧痛和脑袋的嗡嗡作响分辨不出哪个更剧烈些。即便聂辰很用力的推开我,勃然大怒的喊出一句走开。也只是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不带任何感□□彩。这一切快得我近乎无法思考。回过神来才发现我硬生生撞在了半米高的石桌上,条件反射的坐在了地上。我使劲的摇了几下头,眼睑顿时一闪一闪的跳动,一闭眼的疼痛连带眼泪夺眶而出,我下意识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下被撞的眼睛确认有没有流血。手上没有任何血迹,视力也正常,还好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一只手撑着石桌站起来,另一只手捂着眼睛,转过身。
聂辰拉下我的手:“没事吧,我刚才···”其实他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头上裹着纱布,耳边的头发湿透了,满脸苍白,看起来也挺狼狈的。
我摇摇头:“没事,不小心撞上面了,只是有点痛。”指了指身后的石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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