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听司凌断断续续地说话,才知道郁臻是睡梦中安安静静走的,没有痛苦,只留下了一点不甘——
那部哲学史的稿子已经写了大半。
司凌说,她要把剩下的完成了。
她突然又想吃东西。彭盈让她去休息,她拒绝道:“我们一起做,我有话想跟你说。”
司凌其实已经做不了什么,转了两圈险些摔倒,彭盈把她扶到餐桌坐下,请她慢慢说。
她拉着彭盈的手,不让她走:“盈盈,你知道你公公为什么给南冠起这个名字?”
彭盈想了想,道:“南冠客思侵。爸爸来到南方多年,想必十分思念故城。无奈事业既为理想也为牢笼。”
“嗯,不错,大概是这个意思。”司凌终于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世人皆为南冠客。不是为未来所困,就是为过去所囚。南冠在头婚里困了这么多年,直到有了你。妈妈很感激你,也希望南冠能助你逃脱困境。
“婚姻本来就是互相妥协互相牺牲,丢掉一部分坚持,才可以换来更多的东西,盈盈你试一试。”
郁南冠带了晚饭回来。
三个人坐在四方桌上,始终沉默。
司凌早早地睡了,打算隔天开始续写书稿。
彭盈洗漱出来,见郁南冠站在卧室窗口喝闷酒,心下忽忽痛成一片。
“南冠……”
“明天我让小成送你回去,烟州也开始下雨了,不要自己开车。”郁南冠打断她,自说自话地安排她的行程,说到这儿却猛地顿住,恍惚地看着她,许久低声恳求,“能多留几天再走吗?”
彭盈鼻子一酸,走过去,从他手里拿下酒杯,放到柜子上。
她伸手轻抚他的眉头,想让它们舒展开:“南冠,等你心情好一点,我们要个孩子吧。”
郁南冠皱眉看着她,没有惊讶,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我是说……”
“彭盈,不要同情我,没有比同情心更重的。我们之间,承受不起那个东西。”他无比严肃。
彭盈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是怎样骗着他去读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又是如何刻意拿同情心去折磨他。
虽然那时候她那样做天经地义,比起他对她做的,不过小巫见大巫,但此时,她却无比后悔起来。
“不是同情。”她艰难地辩解了一声,又没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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