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振轩黑瞳逐渐加黯,闪烁着谜魅的幽波,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突然说:“熙熙,你你能想到我杀的第一个人是谁吗?”
雨晴没有说话,只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眸,她知道他并不是要她回答。
“是我的父亲。”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如飞烟般飘渺。
但雨晴却整个人顿住,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那一年,我只有十岁,记得那天是琳琳的生日,她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因为爸爸在经历了人生低谷的致命打击后,终于决定走出阴暗,带我们出去郊游放松心情,我记得那天阳光很好,我们的车开在路上,突然刹车失灵了,结果整辆车从山坡上冲了下去。”
不知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因为他在回忆事情,雨晴总能感觉的出他在颤抖。
他喉头一紧,心口随着回忆的进行又裂开了一道口子:“车翻了,我命大没受太严重的伤,我从车窗爬了出去。坐在后面的琳琳已经被压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了。爸爸的腿也被车子死死的压住,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拉不出来,当时四周无人,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帮我。”
雨晴能够理解他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当一个小男孩眼睁睁的看着家庭发生这样的意外,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这种心情就像是她刚被苏曼柔带进韩家一样,没有可以认识的朋友,只有她一个人孤单的去承受,痛苦跟彷徨,一度让她茫然的迷失。
但韩振轩当时就没有。
他有着超乎寻常孩子的冷静,他理智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势,却做了一个令他这辈子都蒙有心里阴影的事。
他眉目深邃起来:“这时车子开始着火了,我很害怕,拼命的拉扯父亲,可是没有用,他的身上很快就着火了起来。父亲在烈火中撕心裂肺的叫着,而我却只能傻傻的看着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父亲把手枪扔给我,要我杀了他。我当时吓呆了……在父亲的撕吼声中,我拿起了手枪打在了他的头上,他……终于安静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雨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在颤抖,她紧紧的抱住他,却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这样一直抱着他,给他温暖与力量。
“我一开始以为是肖宇澈派人在汽车上做的手脚,后来查出来了,竟是我伯父干的,他为了利益出卖了我父亲,他的亲弟弟,所以我加入黑道后,第一个杀的人,就是我的伯父。”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振轩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可见他是恨的牙痒痒的,眼中闪过嗜血般的神情,只是雨晴知道在他恨的背后,那抹因恨而生的痛苦的爱,又是从何而来的。
一个十岁的孩子,亲手杀了自己的生父,还要面对人世间最残酷的亲情背叛,最后连背叛他的亲人也一并的杀死了,有了这样经历的一个人,难怪他以后的做事手法会极为的偏激极端,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毕竟当身边的亲身都不能够相信的时候,他已不知道还可以信任谁了?
“轩,都过去了,过去了!”雨晴拥住他,亲昵着他的面,柔声安慰。
韩振轩没有说话,只是把身体又向雨晴这边靠了靠。
许久,他突然开口问她:“熙熙,你恨过我吧?”
恨一个人的滋味,其实很不好受的,就像童年时他伯父的背叛,至今都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以至于到了今天,他都不太愿意相信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在对待感情上他也会比常人更加的慎重,要交托出他的爱很难。
“恨过。”雨晴很直接的回答他,她实在找不出不恨他的理由,只是她的恨跟他比没有那么大而已。
“也许,你不该遇到我的。”韩振轩深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更有些自责的开口,像他这种童年受过感情阴影的人,是比较不容易轻易相信爱情的,他往往追求完美主义,认为爱就是一辈子的,他无法容忍背叛,也接受不了背叛,却对爱本身的要求在提高。
“为什么是我?”雨晴低头看着他:“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是我的哪一点吸引了你,让你不惜一切代价的将我锁到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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