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先令。”
“包送——”
他们买下了椅子。
“太漂亮,太纯朴了!”伯金说,“让我太高兴了。”他们边说边从破烂儿中穿过。“我们国家太可爱了,连这把椅子都曾表达点什么。”
“现在它就不表达什么吗?”厄秀拉问。每当伯金用这种口气说话,她就生气。
“不,什么也不表达。当我看到那把明亮、漂亮的椅子时,我就会想起英格兰,甚至是简·奥斯汀时期的英格兰——这椅子甚至表达了活生生的思想,欢快地表达着。可如今,我们只能在成堆的破烂儿中寻觅旧的情绪。我们没有一点创造性,我们身上只有肮脏、卑下的机械性。”
“不对!”厄秀拉叫道,“你为什么总要贬低现在抬高过去?真的,我并不怎么怀念简·奥斯汀时期的英格兰,太物质化了——”
“它能够物质化,”伯金说,“它有足够的力量改变社会。我们也物质化,那是因为我们无力改变社会,不管我们怎样尝试,我们一事无成,只能达到物质主义,它的核心就是机械。”
厄秀拉忍耐着,一言不发。她没听他都说些什么。她在反抗。
“我讨厌你的过去,它让人恶心,”她叫道,“我甚至仇恨那把旧椅子,别看它挺漂亮。它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美。我希望,它那个时代一过就砸烂它,别让它老对我们宣扬那可爱的过去,让我讨厌。”
“我对可咒的现在更讨厌。”他说。
“一样。我也讨厌现在,可我不希望让过去代替现在,我不要那把旧椅子。”
他一时间气坏了。他看看阳光下澡堂上的钟楼,似乎忘掉了一切,又笑了。
“好吧,”他说,“不要就不要吧。我也讨厌它了。不管怎么说,人不能靠欣赏过去的美过日子。”
“是不能,”她叫道,“我不要旧东西。”
“说实在的吧,”他说,“我们什么也不要要。一想到我自己的房子和家具,我就厌烦。”
这话让她吃了一惊,然后她说:
“我也这样。可一个人总得有个地方住。”
“不是某个地方,是任何地方。”他说。“一个人应该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住,而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我不需要某个固定的地方。一旦你有了一间屋,你就完了,你巴不得离开那儿。我在磨房那儿的房子就挺完美,可我希望它们沉到海底中去。那固定的环境着实可怕,着实霸道,每一件家具都向你发布着命令。”
她依傍着他离开了市场。
“可我们怎么办呢?”她说,“我们总得生活呀。我的确需要我的环境美一些。我甚至需要某种自然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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