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泛泛问:“后来,梁宇又回来了?”
“对,梁宇回来了,陈温怡和父亲离婚,并且带走了韩湛,让他改名为梁湛。父亲虽不说,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爱陈温怡,他放手,成全陈温怡和梁宇。后来,梁湛被查出来白血病,骨髓库里找了一年都找不到匹配者,梁湛的生命快要到头了,陈温怡决意再生一个,用他的脐带血救梁湛的命。”韩于墨顿住,似乎是难以启齿,“所以,陈温怡和父亲生下了我。”
易泛泛这才明白当初梁湛说的那句“韩于墨是我而生的”是什么意思。
她抱紧韩于墨,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安慰他。
韩于墨继续平静道:“配型很成功,我的脐带血挽救了梁湛的命,陈温怡将我扔给了父亲,从此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一直到我八岁,我都以为自己是没有母亲的。机缘巧合之下,我知道陈温怡的存在,于是背着家里人去找她。她成立了一个贵妇的会所,当我站在她面前说出自己的姓名时,她脸色大变,连忙让人把我赶了出去,像我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都过去了,韩于墨。”易泛泛忍不住开口。
“的确是过去了,但我那个时候才八岁,锲而不舍的八岁。”韩于墨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讲述一个和他无关的故事,“八岁的我,反反复复去会所找了她十几次,每次都是被她毫不留情地轰了出来,八岁的我不懂,明明我和梁湛都是她和父亲的孩子,为什么她却独独不认我?后来我想明白了,她和梁湛有感情,他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舍不得的。而我,她抱都没有抱过一次,自然是从未把我当过她的儿子看待。我作为梁湛生命的延续者,同时也是陈温怡对梁宇婚后不忠的证据,在她眼中是多余的,肮脏的,她自然不想在别人面前提到我。”
易泛泛不说话,只觉得陈温怡这女人当真是冷血无情,比她更甚。
韩于墨父亲照顾了她十几年,她替他生下了梁湛,竟然还可以不顾一切地和梁宇重新在一起。梁湛得病之后,她和韩于墨父亲重新结合,生下韩于墨,竟然就这样可以这样一走了之,这简直就像是利用完了韩于墨便将他扔了一般。韩于墨去找她,这女人竟然还狠得下心来不认他。
人心都是肉做的,这世上怎么会有陈温怡这样的母亲?
而如今,她得了胃癌,顾念起当初的母子亲情来,便想要和韩于墨重归于好。可这世上的事情怎么可以事事都顺她的意,她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他说要他就要他,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易泛泛替韩于墨感到委屈,心中闷得慌,突然肚子里一阵痉挛,她痛苦得捂住肚子。
“泛泛,怎么了?肚子痛吗?你别怕,我马上叫医生。”韩于墨紧张地抱住易泛泛,脸色有些发白,一手按着她的肚子,一手拿起手机,准备拨通家庭医师的电话。
“不用了,只不过是胎动而已,我缓缓就好了。”易泛泛张嘴小喘了几口。
“真的没事?”
“没事,你别自己吓自己。”
易泛泛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暗忖,这世上哪有母亲不疼自己孩子的道理?她不过是小小的胎动,韩于墨就紧张成这个样子,而陈温怡命在旦夕,自然是更加心系子女的的。
她趴在他的胸口上,声音带着母性天生而来的轻柔,如同微风扫过耳际,不留痕迹。
“韩于墨,我长大了,你也该长大了。”
他的八岁,并不是他的十八岁,不是他的二十八岁,并不是他所有的以后。
人总要学会长大,总要学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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