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舅父」,就像利刃一样刺向柯卫卿的心。皇上在临幸他的时候,为了後代和闱和平,也会「雨露均沾」,这是很平常的。
明知是这样,听到烁兰这样说时,柯卫卿的眼神还是变得灰暗起来,嘴唇微微哆嗦,却一言不发,因为这揪心的疼已经蹿满整个腔,让他的呼吸也为之冻结。
「呵呵,你还吃醋了不成」烁兰还记得小时候,不管怎麽打骂卫卿,他眼里始终透出一股不屈之气,让人看著就恼火!
而此时,他就像一只斗败的公,耷拉著头,让人好不快活!
「我……没有……」在烁兰刺耳的笑声中,柯卫卿终於仰起头,看著她。他有什麽资格去嫉妒她对於未来的皇子,他代表著不伦与耻辱,对於皇上,他更是一种祸害,让煌夜背负上昏君的駡名。
就算烁兰不搬出这些道理来责罚他,後里的人,也已经对他风言风语,指指戳戳了。
那些他曾经带过的士兵,要是巡逻路过书库,见著他,就如同见鬼魅似的,绕路走。或直接对他吐唾沫,骂他是兔儿爷,专给人骑。
皇上毫不掩饰的宠幸,不但没有给柯卫卿带来翻身的机会,反而让他直坠地狱。因为皇上虽然临幸他,却没有给他任何封赏。而将其留在书库中反省,为的就是方便私通罢了。
一个为「皇帝泄欲」而存在的男宠,自然没有什麽利益可攀。几天、数月、至多一年,皇上也就玩腻他、抛弃他了。
但是上到臣子,下到婢,又都认为柯卫卿一定是很贱的男人,才会如此固宠有术,於是脏水便都一起泼向了他。正因为柯卫卿的存在,所以皇上色迷心窍了,所谓「红颜祸水」,就是这麽来的。
柯卫卿本就承受这巨大的压力,烁兰的话,只是让他更加明白到,他已经给皇上带去太多的污点。
他已经是罪上加罪,又有什麽立场去反驳呢
「来人,给我好好招呼柯大人。」烁兰冷冷地笑著,并嫌臭一样地用绣帕捂著鼻子,转过了身。
「领命!」那五个嬷嬷,便齐齐冲跪在地上的柯卫卿,扒下他的外衣,拽紧他的头发,扇耳光,用井水浇灌,还把他推向乌黑的棉絮里头,像要闷死他一样地摁著他。
「这个门没有三天,可不准开。」烁兰迈出浆家房的门槛时,对外头的一个嬷嬷说道。
「老奴知道。」嬷嬷赔著笑,送这位高贵、却十分毒辣的郡主走了。
黑压压的夜雨发狂似的打了下来,就鞭子似的抽打著世上的一切。
柯卫卿遍体鳞伤,摇摇欲坠地跪在雨幕之中,脊背的伤口被雨水冲刷得发白,露出化脓的迹象。可是身上的高热,让他察觉不到夏季暴雨的寒冷,只是那样跪著。
地上泥泞不堪,细小尖利、搓衣板上的木刺,钻入膝盖里,深嵌进去,牵疼每一神经。
可是柯卫卿依然跪著,三天两夜,嬷嬷们早就折腾累了,此时,正在里屋抱著草堆呼呼大睡,任凭外头天雷滚滚,大雨倾盆。
只要倒在地上,多少可以轻松一些,柯卫卿却直直地跪著,就像和心底的什麽在较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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