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兄妹的祖母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女书法家,浩劫之时不堪受辱投湖自尽,祖父与祖母有举案之情,之后再未续弦。东儿见哥哥提起这话,不由皱眉:“我听说祖母是运动之时自杀了?”
“是,那方端砚是祖父追求祖母的时候,跑遍了全城的商铺,才买下满意的砚台。之后他们二人结下连理,祖母婚后的作品用的都是那方端砚。后来不幸……祖父浩劫之时,把砚台藏在了衣服里,一直珍藏到最后……小时候,我偶尔会看到,祖父独自在书房里,摩挲砚台的样子……”
“哥哥……”东儿咬咬唇,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
沧海笑了笑:“之所以现在送给你,是因为你即将步入大学进入成人社会。今后你要也要面对爱情。每一个时代有每一个时代的特定脉搏,祖父祖母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父亲母亲的向毛主席表决心、还有我们今日的红尘滚滚,这些都是不可逆转的。但是我想告诉你,时代是有变化的,人也是在变化的,但是真正的爱情,是亘古不变的!”
林沧海少有郑重的表情,但是这一番话,却说得东儿气血沸腾,若不是真正品尝过爱情的甘甜与苦涩,有怎么能理解真正的爱情呢?
所以东儿还不能完全领会哥哥话语中真正的意思,但她仍然郑重点头:“谢谢你,大哥!”
接下来的半个月倏忽而过,苏杭实际上早已成了东儿的第二故乡,只要天气允许,她都会和鸣佩姐姐外出游玩,平静无波的西子湖、湖上断桥湖畔垂柳……这些景色东儿悉数承载了东儿童年时的欢笑,时至今日她仍然喜欢同鸣佩姐姐嬉笑游玩,不为别的,用东儿的话来说,只为那一份融于骨血之中的熟稔——当然鸣佩也曾经如此评价北京之于她的感觉。
只是这个夏日,鸣佩似乎变了很多,她时而低头皱紧了眉头、时而独自沉思、时而莫名一笑。
“鸣佩姐姐,你疯了?”东儿歪着小脑袋,她已经观察吴鸣佩半个小时了。
鸣佩抬起头来,掩饰地笑着:“小丫头不许胡说!”
“不是疯了,那——就是恋爱了!对不对,鸣佩姐姐?”
鸣佩的脸上有些红晕,对于东儿,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隐瞒:“千万别告诉爸爸妈妈!”
“为什么不能说?这是好事呀,而且鸣佩姐姐你已经大三了,明年就要实习,他们应该为你高兴才对。”
鸣佩痛苦地摇了摇头:“妞妞,你不懂的。”
“他欺负你了?姐姐你带我去见他,我骂他一顿。”在东儿看来,鸣佩这样痛苦的唯一原因,就是受欺负了。
吴鸣佩被逗笑了:“不是,他不敢欺负我!可是妞妞,你知道吗,我们两个很难在一起的。”
“为什么呀?既然不能在一起,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恋爱?”
“他是外地人,家在广西省一个很穷很穷的乡村,他想学成之后回家乡,可是我……爸爸妈妈是不会让我走的。”
“啊?”这种实际情况明显超出了东儿的想象,“怎么会这样?”
“我有时候会很后悔,后悔这两年付出的感情。可是转念再一想,能在青春的末尾,拥有一段难忘的爱情,也不枉此生了。”鸣佩语气平淡,感觉非常累。
东儿低下头去,为这份悲情而伤感。
“妞妞,你记住我一句话,今后不要为没有结果的爱情而伤神。”
东儿懵懂地点点头:“可是姐姐你怎么办呀?你会和他回广西老家吗?我舍不得你。”
“也许吧……”
因为被鸣佩姐姐反复告诫,东儿没敢在吴伯父吴伯母面前提说这件事。但接下来姊妹二人却多了谈资,鸣佩的男朋友陈忠信被反复提起。两个人第一次相遇,在一起参加学校的晚会,甚至于二人平时吃饭自习这些点点滴滴的珍贵记忆,都被鸣佩挖掘出来。她往往是笑着述说、叹息评论、最后暗自抹泪。
东儿帮不上别的忙,只有默默坐在鸣佩身边,扮演最好的听众和劝慰者。
但是,任何事情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无论二人如何避讳,他们的恋情就如同橡皮筋一般,终会有一日绷紧,见于天日。
“毕业之后,恋人之间大多数都会分手的。”鸣佩曾经对东儿陈述这样一个事实。但是绝大多数大学生们仍然会争先恐后跳入这一伤心伤神的宿命之中。或许是四年的时光太过漫长、或许是一个人的生活非常孤寂、又或许是因为对成人世界的好奇探究。所以到毕业之时,学生们最忙的就是三件事:找工作,深造考研,分手。
“鸣佩姐姐,如果可能的话,找一个时间和伯父伯母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这段时间你和我说的话,让我感到你们之间有很深很深的情谊,如果分手的话,对双方都不好。我虽然小,懂的也很少,可是我不想看到你们分手。努力维持了两年的感情,不是想分就可以分的。”半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东儿搬到鸣佩房里去睡,二人彻夜长谈,谈的内容又是陈忠信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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