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东儿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左手,扶起了楚梓的右臂。虽是炎炎夏日,楚梓仍然是一袭黑色中山装,将扣子扣得严丝合缝,宛如一位从三十年代穿越过来的老学究!
因为顾虑到楚梓的身体,两人走得很慢很慢。到教学楼门口的时候,正碰上教工准备落锁。二人忙走出去,接触到教工略带鄙夷的目光,东儿有些莫名恼火。随即身后传来教工的自言自语:“现在的年轻人呀……”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了?”东儿突然回身,窝了一晚上的火终于寻到了地方发泄!她目光如喷火般瞪向教工。
燕大的校工,向来也是颇多自傲的,毕竟能在这样的世界一流学府工作,于亲戚朋友间挣足了面子,平日不容他人诋毁,乍然遭遇学生的反唇相讥,难免意气生发:“这么晚还混在教学楼里,男女之间,虽然已经是成人了,但也要注意。尤其是女孩子,怎么说也是你自己吃亏!”
从小到大,东儿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教育”!当下不怒反笑:“请你注意自己的用语,什么叫‘混’?我吃不吃亏,又关你什么事?别以为在燕大做校工,学生们敬你一声‘老师’,你就能真的当老师。燕大几千人的教师队伍,尚且有不配为师的人,何况是区区一个你!就凭你今天的一个‘混’字,我就能……”
“妞妞!别再说了!”楚梓突然开言相劝,自始至终他都低头不语,此时方缓缓抬起头来,对校工温言说道:“对不起,我是他们老师,今天突然胃疼,这位学生一直在照顾我,您误会她了……”
校工显然是认识楚梓,此时也不由一愣,忙问道:“楚老师要不要紧?你们怎么不早说呀?你这小姑娘,也真是牙尖嘴利,我只不过……”
楚梓倒吸一口冷气,打断了校工的话。东儿忙紧张地拉住他的胳膊:“都怪我,不该理会这种人……”
楚梓淡淡摇头,却仍然有礼地向校工点头致意,这才拽着东儿转身离开。走得远些,方幽幽说道:“你跟我生气,不该把火气撒在别人身上……”
被他说中心事,东儿面上红了红,却不接话。借故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快到午夜了,一会儿路灯都要熄灭,现在怎么办?”
“……送我去校医院吧。”楚梓愣了愣,既不想东儿一个人回去,但顾虑到自己的身体恐怕也没法送她,只得如此安排。
16。陪床
眼看医生麻利地消毒、挂水,而后利索地瞪了病人一眼方才转身离开。东儿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一晚的紧张,于此时方才烟消云散。
楚梓躺在床上,用眼角瞥了一眼东儿,无奈地问:“这会儿怎么又笑了?”
从教学楼到医院的路很远,在校内车已经全部停运之后,东儿扶着楚梓蹒跚行来。还好曾经接手楚梓病情的医生今晚值班,所有的医生都有一个通病,就是痛恨病人不爱惜身体,这位尽职尽责的医生也不例外。连挖苦带损地把楚病人从头到脚数落一遍,旁边的东儿竟是听得泪水涟涟——照医生的说法,楚梓大可以直接拉去火化了!
还好最后医生看在东儿的面上,放下了听诊器,很不情愿地说:“还好来的及时,只要以后注意,还不到恶化的程度。”而后便是开药、送病房、挂水。
一切安定下来,东儿这才来得及想到刚刚的失态,面上不由一红:“还是要怪你,谁让你闹的那么凶!……真的把我吓坏了,还好你没事……”
女孩语气很轻很轻,轻若无物,但是楚梓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努力抬起头看向东儿,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只转换成几声做作的咳嗽,之后他便偏过头去,看向窗外浓重到化不开的夜色:“妞妞,现在午夜三点了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所以只好委屈你在这里陪床了!”
“好!你有事叫我!”东儿搬来一个小凳子坐,上身却趴在了楚梓的床边。她没有立即闭上眼睛,而是偷偷地观察着楚梓露在被子外面的手——那只手虽然瘦得骨节分明,可是却显得刚劲有力。手背上微微凸出的青色筋脉,让东儿无端想到冬季失去树长的呼吸声。楚梓一直没有睡,他在黑暗中静静地躺着,往事历历在目。当年认识展眉时,她也是这样的年纪,但是那个他以为曾经深深眷恋过的女人,从未如东儿一般娇憨,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总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静静地听他说话,偶尔点点头,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有时候楚梓都想,是不是因为他们二人之间太过波澜不惊,所以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便如狂风翻卷怒涛一般,让他们措手不及就被轻易打散,并且伤得体无完肤!
不知过了多久,窗边泛起鱼肚白,就着幽微的光线,楚梓默默地看着沉睡的女孩——东儿睡得香甜,披肩的长发如墨玉一般散开,其中几缕发丝贴在如白瓷的脸颊上,楚梓静静地看着女孩如黑檀木一般的长发,若雪的容颜,以及此时微微嘟起的红润双唇,不由笑了,心道这不成了格林童话中的白雪公主吗?想到这里,男人平日坚毅的面部线条倏忽之间竟柔和下来,他轻轻抬起手,小心地把浮在女孩面颊上的发丝拨开。乌黑的发丝缠绕在他指尖,那一刻,楚梓分明感到一种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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